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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這張銀票有好一會兒,鄭薇越看心越煩,只好眼不見為淨,「啪」的一聲將蓋子合上又放回了原處。
正在此時,絲籮在殿門口脆聲道:「奴婢見過盈夫人。」
鄭芍?
鄭薇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她這個時候來幹什麼?都戌時了吧?
第11章 跟班?知心姐姐?
鄭芍的眼睛腫得很厲害,她隨手解下身上靛藍色的素麵漳絨斗篷,扔給苦著一張臉,在鄭芍身後直給鄭薇使眼色的玉版,開始鎖著眉頭趕人:「好了好了,你別在這礙事,我有話要跟薇薇說。」
眼看玉版快要把寢房門關上,鄭芍一副要跟鄭薇促膝長談的樣子,鄭薇不得不虛弱地開口了:「姐姐,我說,你可憐一下我,我兩天沒吃東西,餓得只剩半口氣了,有什麼事,不能等我吃完東西再說嗎?」
鄭芍半偏著頭,已經坐到鄭薇的妝檯前,將她的金流蘇耳墜下了一隻,聞言,她把手一頓,半側過身子,嗓子還有些沙啞:「倒是我忘了,玉版,給薇薇到小廚房裡弄些吃的來。」
玉版卻沒馬上走,目露央求:「夫人,您這兩天也沒吃什麼東西,奴婢多弄些來,您也吃一點吧?」
鄭芍眉尾微微一挑,鄭薇跟她認識多年,還能不知道她這是要發脾氣的先兆?忙搶在她答話之前對玉版道:「就照你說的辦,快去吧。」
鄭芍「刷」地猛回頭怒視著她,她臉上上著飛鳳妝,眼尾畫得斜斜往上挑,不說話時都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更何況這攜怒一瞪?玉版這一天都提著心,鄭芍雖沒瞪她,她仍是心中惴惴,嚇得跪了下來。
鄭薇仿佛不見她眼中的陰沉,誇張地一縮脖子:「幹什麼幹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到我這兒來擺娘娘主子的款是吧?」
鄭薇誇張的動作終於讓鄭芍的嘴角旋出一個小小的笑渦,但她隨即又重重地嘆了口氣,眼裡汪出一汪淚水來,像小狗似的抽了一下鼻子:「你這一天可擔心死我了。」
鄭薇見她不再像剛進來時一樣,身上凝聚著一重低氣壓,誰碰就要炸誰的樣子,心裡也放鬆了一些,在青金閃緞的大迎枕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有什麼好擔心的,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我沒事。」
鄭薇倒不是有意說來安慰鄭芍,她的性格說好聽點是忘性大,說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在她看來,天大的事,只要人還全須全尾地活著,再大的難處也不算什麼了。
因而固然她之前吃了好大一通苦頭,現在已經開始放下,還能拿這事開玩笑了。
但鄭芍不同,別看她生得艷麗張揚,行事像御姐一般的如風如火,可那大部分是因為她是侯府嫡長女,要時常撐著場面。她的張揚是自小的教育與驕傲使然,她的內心卻遠不像外表那樣強大。
果然鄭薇這麼一說,鄭芍先頭強忍著的一行行珠淚如滾珠一般,從那鵝膩雪腮中紛紛滾下來。她一頭哭,一頭坐上床,拉住鄭薇的手,把頭擱在她的肩窩上,抽泣著低聲道:「薇薇,你知道嗎?蘇嵐她被貶為選侍,已經遷到儀元殿去了。」
儀元殿靠近浣衣局,幾乎相當於冷宮了。
鄭薇心裡輕輕嘆了口氣,鄭芍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崩潰過了,這一次想必是蘇嵐一朝從雲頭墜落,自己和她差一點被牽連其中,讓她的觸動太深,才嚇成了這樣。
在威遠侯府,鄭芍見識到最狠的撕逼也不過是姐妹們之間的鬥氣陷害,這樣動輒生死的大場面她幾曾看到過?
尤其,那個一言奪人性命的,還是那個她目前最親近的枕邊人。
鄭薇輕輕拍了拍鄭芍的背,對跪在門口的玉版做了個手勢。
玉版會意,輕輕退出門外,把門帶上。
鄭芍沒有看見她們的動作,卻在玉版關上門後,她仿佛知道整個世界已經被暫時隔離出一個安全島一般,肩膀完全塌了下來,哭聲也悲切了許多。
鄭芍的哭聲越來越大,整個寢宮裡盛滿了她說不上是傷心還是害怕的啜泣。
鄭薇聽她那動靜不是一時半刻便可以停歇的,乾脆將拍著她的手放下,熟練地摸到床頭那個裝糖的匣子,「咔嗒」一聲開了匣子。
這小小的動靜讓鄭芍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猛地把頭抬起來,待見到鄭薇手指拈起的那塊雪白小巧的龍鬚糖時,不由怒道:「我跟你說話,你一點也不專心聽!」
盈夫人一怒,至少景辰宮都要顫一顫的,鄭薇卻笑嘻嘻地又拿起一塊糖往她嘴裡塞:「行了,別生氣了,給你一塊糖吃。」
鄭芍負氣地把頭撇開:「不吃!」
鄭薇立刻就把手收回來,小氣巴拉地,還想把糖放回去:「不吃算了,我娘千辛萬苦送進宮來的糖,我還捨不得給你呢。」
鄭芍看著她的眼神活像想把她咬一口,她氣哼哼地把糖奪回來塞進嘴裡,「嘎嘣嘎嘣」咬得脆響,不出片刻,一粒糖便在她的貝齒中「粉身碎骨」。
她猶嫌不夠,還要傾身來拿,這一回,鄭薇可是真捨不得了,她三把兩把地將盒子推到鄭芍暫時夠不到的地方,大叫道:「喂,剛剛是誰說不吃的?別說了話這麼快就不算啊?」
鄭芍瞪著她,揚著眉毛故意道:「就要跟你搶!」話一說完,她自己先掌不住,「噗」地笑了。
這原本是小時候鬥氣時她們常說的話,鄭薇剛到威遠侯府住下時,鄭芍還是個挑食又嬌縱的小丫頭,季氏沒少為女兒不愛吃飯的事操心。鄭薇那時候急於在侯府里站穩腳跟,便急季氏之急,動了動腦筋,用「搶食」這個法子把鄭芍挑食的壞毛病給憋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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