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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芍入宮獲寵半年,目前來看,她仍然是那個鄭芍。
鄭芍見鄭薇不答,急得來晃她的胳膊:「薇薇你快說,是不是啊?」
鄭薇難得起了點捉弄的心思,她為難地看著鄭芍,欲言又止。
鄭芍從小長得就漂亮,一雙眼睛如盛光瀲水,笑起來彎成了月牙,一對笑渦俏皮地掛在臉頰上,看上去又甜美又可愛。她的這份相貌不光在威遠侯府是頭一份,就是遍數京城,也難找到五官比她更美的。
但即使這樣,鄭芍也不能稱為絕色,就是因為她皮膚不怎麼白,這一點她隨她娘。因而她從小就跟她娘一樣,喜歡在臉上擦很多粉。
鄭薇曾跟她說過,若是擦粉過多臉上就會長斑,但她一直不怎麼信,直到這次在威遠侯夫人脖子上發現了一塊連粉都遮不住的褐色斑痕。
鄭芍這才急了,想起鄭薇跟她說過的話,讓她不要擦太多的粉,她有些後悔。
鄭薇這丫頭自小就愛搗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敷臉擦身,鄭芍以前還笑過她,府里又不是沒有脂粉發給她,怎麼還小氣巴拉的?
但鄭薇現在養出來一身水潤透白,如玉般無瑕,連她娘姜氏都有所不及的好皮膚,鄭芍有些後悔沒早聽她的,尤其她在剛進府時是個比她還黑的瘦丁丁小丫頭,鄭芍把她的變化全看在眼裡,一感覺到自己皮膚有可能出問題,便迫不及待地找她當起了美容顧問。
她拉著鄭薇,就像兩人還沒入宮,從來不曾冷戰半年那樣,手臂直晃,整個人都快膩到了她身上:「快說嘛,你快說嘛!」
鄭薇噗哧一笑,想著不能叫她真惱了,正準備解釋,門邊突然傳來男人的笑聲:「愛妃真是姐妹情深啊。」
鄭芍和鄭薇急忙整衣下拜。
皇帝周顯一身紺青色圓領常服,背著手從門口走進來。
想來周顯極寵鄭芍,她只是草草行了個禮,不等著皇帝叫起,便輕快地奔了上去,抱住周顯的手臂:「皇上又來取笑臣妾。」
周顯漫不經心地掠過安靜地把自己縮在一邊的鄭薇,親昵地點了點鄭芍的鼻子,心情極為愉悅:「朕分明是在誇你,你怎麼聽出來的取笑?鄭美人也起來吧。」
鄭芍只是笑,撒賴道:「皇上就是取笑了!」
鄭薇微微抬眼,見澄心幾個全安安靜靜地朝門口撤,忙緊跟著幾步,隨在宮女太監們的身後,退出了門外。
屋外陽光明媚,鄭薇的心情卻有些陰鬱。
鄭芍因為是嫡長女,從小在她們威遠侯姐妹里一直是頭一份,威遠侯夫人對她期待極高,是把她往可獨當一面的宗婦培養的。
雖然後來鄭芍入了宮,有些偏離了威遠侯夫人的期望,可一個人自小的教育在那,就是有所變化,那也有跡可遁。
幾次看鄭芍在皇帝面前的作派,鄭薇覺得,她變得似乎有點太快太多了。而且鄭芍在皇帝面前的撒嬌不像是女人的小心機,更像是面對愛人,情不自禁地在發嗲。
鄭芍在大家面前也從來是心直口快,行事如風的御姐型人物,現在這個御姐卻好像是喜歡上了皇帝?
鄭薇覺得有些不妙,愛上男人不算什麼,但愛上皇帝……還是愛上一個後宮三千,不知道是喜歡你,還是你身後的家族的男人……
以鄭芍那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子,假如有朝一日皇帝沒有給她想要的東西,那……
鄭薇的額頭有些冒汗了。
她習慣性地從袖籠里掏手帕擦汗,可連著掏了兩三下都沒掏出來,不由得站住了腳,頓時就看到一朵藏藍色的梅花。
沈俊?他怎麼在這裡?!
沈俊早就認出了那名在假山前相遇的宮妃,不,他們之前還遇到過,不過,她可能不知道……
想起她那天傍晚低著頭站在宮道旁邊,在夜風中那截如玉藕般的,纖秀的脖子,沈俊突然有些口乾。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皇上的貼身大太監春生立刻看了過來:侍衛病了肯定不能在皇帝跟前伺侯的,這個沈侍衛不會這麼倒霉,才被皇帝要來露臉沒兩天就病了吧?
鄭薇只是匆匆一瞥,便低下頭快步離去。
沈俊看見,一方翠色的繡帕飄飄蕩蕩地從那女子的袖中落到了地上,繡帕一角是一枝粉中帶白的荷花。
這方繡帕就像她的主人那樣,靜靜地躺在地上,如果沒有被人拾起來,過幾日就會被遺忘。
景辰宮裡都知道皇帝來了,沒有人敢出去走動。四月正午的太陽打在頭頂,有些潑辣辣的痛,沈俊微微低了頭。
皇帝沒有在盈夫人的房裡膩歪多久便出來了,輿駕離開時,太監,宮娥,侍衛們一擁而上,那方繡帕被人踏了好幾腳,不一會兒就污得看不出它原先的顏色。
在皇帝跟前做事也是要爭先的,沈俊因為是新來的,又沒有背景,這些老人們都隱隱有些排斥他,做什麼事都有意把他擠在後面。
這一次沈俊又落在了最後,他看著那方繡帕,一時沒有動步。
景辰宮側殿,鄭薇找帕子找得都快翻了天:「不對啊!我明明記得我帶在身上的,怎麼這兒也找不到,那兒也找不到呢?」
弄得喬木和絲籮也急得到處翻:「美人是不是隨手塞在哪了?」
鄭薇找得一肚子火,實在找不到,只好撒手往榻上一坐:「算了算了,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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