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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沒有進宮,無論鄭芍嫁到哪裡,就算她犯了錯,以威遠侯的權勢也有迴旋的餘地,可是,在宮中,她連犯錯的機會都不能有。
皇權碾壓,一切皆為塵泥。
而鄭薇,就是負責打破鄭芍純真幻想的那個人。她們目標一致,利益共同,感情深厚,只有她說的話,鄭芍才會認真聽,也只有她,才敢及時地直言誰都不敢說的真相。
鄭芍久久沒有答話,鄭薇等著等著,覺得有點不對,把她的頭髮撥開,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鄭芍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居然抱著她的手臂睡著了。
鄭薇啞然,原想把她拍醒,最終只是幫鄭芍掖了掖被子。
不管鄭芍往後會成長成什麼樣,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正在褪去青澀,遠未成熟的小女孩。
只是,鄭薇沒料到的是,鄭芍的成長,比她想像中的更快。
第12章 寵妃三號
六月白玉蘭開遍宮闈的時候,連御醫都不再到景辰宮去複診,鄭薇的傷實在是養不下去了,她這才不舍地從窩了一個多月的寢房裡鑽出來,開始了每日必行的「坤和宮茶話會」。
夏至過後,妃嬪們每日往坤和宮請安的時辰便由冬令時的辰時初挪到了卯時末。
鄭芍因著體態微豐,又天生比旁人怕熱一些,卯時正,太陽還不太曬的時候,她領著眾人便出了門。故而,即使皇后中宮離景辰宮遠,大家出門早,還是成了最早到的一撥。
第二撥到的,是住在安泰宮的妃嬪們,安泰宮的主位惠妃走在正中,她年約三十許,穿著秋香色織寶相花的宮裙,圓團臉,一笑眼就眯縫著,在花枝招展的眾妃中顯得十分不起眼。
儘管生了周顯唯二的兩個皇子之一,這名宮女出身的嬪妃仍然對皇后恭謹得緊,打從鄭薇進宮起,就沒看惠妃在給皇后請安時缺過一回席,哪怕是遲到早退都沒有過一次。
惠妃沖鄭芍和氣地笑了笑:「今天妹妹又到得那麼早。」
鄭芍早已起身,她向惠妃行了個半禮,笑著道:「姐姐每日都是最早到,也該叫妹妹爭個先了。」
鄭薇眼皮微微一跳,這話,擱在以前的鄭芍是萬萬不可能說出口的,尤其是後半句聽著太像是她專門起個大早巴結皇后一般。
不過,再一想到,自打柔嬪落胎後,皇帝再到景辰宮就不像之前那樣頻繁,鄭薇也能理解她的變化。
寵妃寵妃,有寵方可稱為「寵妃」,若是皇帝的「寵」不是那麼多,她再做得張揚跋扈,到處樹敵,可不就是上趕著把自個兒立成個耙子,叫人嫉恨?
以鄭家的家世,雖不至於叫鄭芍怕了後宮裡的明槍暗箭,但為人低調一些,並不是壞事。
就像惠妃,惠妃是從一品,明明比鄭芍高半級,卻並不坦然受鄭芍的禮,她側開身子,略點個頭落了座。
惠妃到後沒多久,靜微宮的江昭儀便來了。
江昭儀娘家是商戶出身,最喜歡大紅大綠的艷色。明明是大夏天,大家都插戴的是珠飾玉釵,她偏跟旁人不同,穿著一身桃紅色織金宮裙不說,快有半尺長的高髻上橫七豎八地戴了滿頭的金首飾,那個碩大的赤金竹節八寶瓔珞沉甸甸地垂在胸前,叫人看著都替她累。
即使江昭儀打扮得像個移動的珠寶盒子,但鄭薇只在她身上掠一眼,便看到了她身後被埋在人堆里,眼帘微垂,那個一身白衣的美人。
隨著眾人的四散落座,那白衣美人蓮步輕移,朝著鄭薇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鄭薇看得眼也不眨,這美人身姿曼妙,螓首微垂,光止是這一幅步態便可入畫。再一看,她那身白衣一動便似有彩光流溢,竟是用連威遠侯府也只有一匹,只作貢品的白色繚綾所制。
再待白衣美人整張臉無遮無擋地出現在鄭薇面前時,連見慣了美人的她也忍不住要贊,好一個溫柔嫻靜,如靜水照花的小美女。
「鄭妹妹先前病著,怕是不知道吧,這位就是皇上三日前親封的雲充容。」鄭薇的身側,張嬪的聲音響起。
如果是她的話,那就難怪了!這段時日,鄭芍失去的那一半寵有大半是被這位新晉的雲充容分了去。
鄭薇似是聽不出張嬪聲音中的興災樂禍,贊得分外真誠:「如此美人,難怪能讓陛下喜歡。」
這位雲充容是掖庭罪女出身,先帝時期,她的爺爺吳璉清因捲入「太子失蹤案」入罪,吳家的家眷男丁被判斬刑,女眷全數充入了掖庭為奴。
雲充容的容貌雖不是頂尖美麗,但那一身溫柔入骨的氣質在滿殿的美人當中也分毫不遜色。
皇帝的後宮當中多有美麗高傲,清冷自持的高門貴女,這一款柔而不媚,純而不艷的美女的確是稀缺物品。
不過在短短的一個多月里,她由最低位的從八品寶林一躍成了從四品的充容,靠的必不止是那點美色。
宮婢晉升可不像宮妃一樣可以躍級,她們升等得一步一步地往上提,也就是說,在這一個多月里,雲充容平均五天就能升一級,其晉升速度堪比火箭了。
柔嬪這些時日在養身體,好容易暫時去了一個勁敵,卻平白殺出一個更有競爭力的雲充容,難怪如張嬪這樣以前還能偶得雨露的妃子們急了眼。
張嬪沒得到想像中的反應,覷著鄭薇的神色,見她只是笑吟吟地望著自己,像是根本沒聽明白自己想說什麼,遂抿了抿嘴,不甘心地又道:「現在皇上一個月多半都宿在雲充容那裡。」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鄭芍:「若說盈夫人出身高貴,身嬌玉貴,得皇上寵愛,這倒還好說,可她一個賤婢出身的罪女,憑的哪一點整日霸著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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