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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見她團在那裡,還坐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沈俊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他半蹲下來,聲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地放軟了八度:「娘娘的信物準備好了嗎?」
鄭薇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雜色玉佩和一封信來,「這是我爹小時候給我買的壓裙珮,你到時候把這個拿出來,我娘一看就知道了。」
她再解下身上繫著的荷包,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這裡是二百兩銀票,看著,是多了些,但這是因為我要進宮,特意淘換的小額銀票好在宮裡用,我手上,就只拿得出這些。沈侍衛,您拿著,別嫌少。」嫌少的話,她大不了把懷裡藏的兩個金錠子再拿出來……
鄭薇看著那疊銀票心疼得直抽抽:這些銀票抵得上她小半家產了,這一封信送得可真貴啊!
她舉著銀票絮絮地說,說到最後,卻發現她舉了半天,沈俊也沒有動一下,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沈俊的眼睛卻在帽檐的陰影下,他像一塊石頭一樣沉默了半晌,鄭薇的笑都快掛不住的時候,他才接過信和玉佩,生硬地道:「我知道了。」
鄭薇望著手裡的銀票,驚愕地抬頭:她沒聽錯吧?這個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居然不計報酬!他是活雷鋒不成?他到底圖的什麼?
那個在半月前的早上,被她強自壓住的念頭又忍不住開始抬頭:該不會……
幸好,她的胡思亂想才剛起了個頭,沈俊一把抓住了她的銀票胡亂塞進懷中:「娘娘還有別的事嗎?」
鄭薇愣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心搖頭:她的銀票……就這麼沒了……
突地,手心一重,一樣東西擱在上面,沈俊丟下一句話,「多謝娘娘賜銀,這個符就權作謝禮吧。」
鄭薇盯著那個泛著毛邊的平安符傻在了原地:多謝?要謝的那個人似乎不該是他吧?
第37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等到初九那天參加皇后菊花宴的時候,宮城裡愛俏的小宮女們頭上紅黃翠綠的絹花已經換成了青藍紫灰的絨花。
九月初九重陽節。
大雍朝向來有重陽節賞菊喝菊花酒插茱萸登高等習俗。
京城的旁邊就有一座鹿頸山,早在八月底的時候,皇帝便計劃著在初九那天與群臣爬鹿頸山登高望遠。
鹿頸山登到頂點便是鹿頂,這山名正合「逐鹿天下,定鼎江山」之意,為京城龍脈之一,向來是郊祀祭禮大典所在之地。
而九月初九,數九為極,每一年的這一天,每位皇帝都會登上鹿頸山遠眺,只是後頭十多年先帝身體虛弱,這活動才由著他人代去罷了。
新上任的皇帝年富力強,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因而,五更鼓響,鄭薇剛剛起床時,乾寧宮那裡已經開始鳴金開道了。
為了那點渺茫的希望,這些天鄭薇已經習慣地早起。雖然皇帝後來又在鄭芍宮裡歇了兩回,她卻沒從沈俊那裡得到關於她娘消息的任何回饋。
不過,早起是個好習慣。
因著御花園早早被皇后徵用了,鄭薇只好繞著宮城轉了一圈。等她回來的時候,鄭芍卻還沒有起床。
澄心站在廊下,看見鄭薇回來,笑著叫住鄭薇,去了小廚房,將一個食盒塞給她,蹲著行了個禮:「這次有勞美人了,還請您把這個菊花糕交給皇后娘娘,就說——」
「就說你家盈夫人身有不適,不方便參加菊花宴了是嗎?」鄭薇接過話茬,十分羨慕地道:「你們主子可就輕閒了,不像我,位卑無寵,完全沒辦法推辭。」
澄心原本還笑著,聽鄭薇一說,卻蹙了下眉頭,「美人可別再說了,我們夫人昨天吐了一晚上,剛剛才睡著呢。」
鄭薇擔心地問道:「怎麼又吐了一晚上?之前不是不吐了嗎?這些天是怎麼回事?」
澄心搖了搖頭,納悶地道:「這奴婢真不知道,自從夫人賭氣把皇后指過來的嬤嬤推了後,這些生產的事情就再沒一個人能問了。」
鄭薇問道:「前兩天不是聽盈夫人說過,侯夫人會給她準備嬤嬤進來麼?怎麼還沒送到?」
這事她早幾天就想問了,以季氏的行動力,這不該啊。只是這幾天每次她來找鄭芍時,她不是在睡就是在吐,根本沒有能正常說話的時候。
澄心更加發愁:「尚宮局說外頭送來的人不知底細,得查底之後才能放進來伺候夫人。」
尚宮局管著宮女的人事,正是皇后轄屬最重要的一個部門,尚宮局的意思不就是皇后的意思?
她就說,於嬤嬤受了那樣的傷,皇后怎麼會輕輕放過?感情就是在這裡等著?
鄭薇又道:「那也不可能就這麼拖著,皇后最終是要把人放進宮來的。不過,若是盈夫人的嘔吐不止,還是得儘快找個御醫來看才是。」
澄心嚴肅著一張臉:「美人說得很是,前幾天我已經想要去請了,夫人卻不讓請,她說她知道是怎麼回事,還非說她沒事。可那吐法像是越吐越狠了,今天若再這樣下去,真不能再拖了。」
澄心的話聽著就叫人不安,鄭薇道:「若是有什麼事的話,只管叫人把我從菊花宴拉回來,不管皇后有什麼說法,等事情過了,我們再應對,現在最要緊的,是盈夫人!」
她又再跟澄心說幾句話,提著食盒回了房。打開一看,食盒裡就一盤清清爽爽地白綠黃三色糕點,其他什麼都沒有。這個鄭芍,說是只送菊花糕,就只耿直地送一盤糕過去,一點也不怕人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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