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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薇剛踏進乾寧宮的宮門便感覺到了各色目光交匯。
這種成為所有人焦點的感覺鄭薇並不陌生。讓所有人都注意,要麼是目光中心的那個人撞了天運,要麼就是倒了大霉。
鄭薇目光微轉,地上兩個宮人一左一右地跪在太子腳下。色澤鮮艷的西域地毯上倒扣著天青色的荷葉盤,盤子周圍滾得到處都是裹著糖霜的奶酥花生。
「這是誰做的,難吃死了!裡面是不是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毒到本宮了怎麼辦?」太子大聲指責著,想是說得太激動了,居然還氣得咳嗽起來。
憑心而論,宮裡宴會時做的東西因為要顏色好看,還是大老遠從御膳房裡提來的,等擺到桌面上時早該涼透變味了,大部分的菜的確不能說好吃到哪去。可是現在正菜沒上,太子砸的那盤小點或許不很合口,可真若是難吃到死,御膳房裡那些廚子們都不必再混了。
鄭薇無視周圍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只作沒有聽見,泰然自若地步入了人群之中。
眾妃們沒想到她居然實力無視了太子的話,都有些傻眼。
鄭薇坦然得很:只要不是食品安全問題,這種廚師廚藝好壞的事情,她才懶得給自己找事,多作分說。
她斜眼看過幾個面露不滿的妃嬪,那幾個原本目光閃爍,但在觸到她的目光之後,似乎都不敢與她對視,各自閃縮著縮了下來。
鄭薇暗笑一聲:鄭芍雖因在孕期沒敢前來參加小宴,但她這些日子幫著處理宮務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這些人現在不敢在明面上跟她作對了。
尤其是柔嬪那事出了之後,鄭芍藉機終於讓皇帝答應她即使皇后出了宮也暫時不會收回她的理宮權,至少,膳食這一塊還會繼續由她作主。
換句話講,鄭薇現在也是有實權在手的人了,她的權力還能用多久這說不準,但若是誰讓她不痛快了,她在規則的允許下,讓那個人難受難受,這卻是不難做到的。
其中一名宮人應聲道:「奴婢這就去把做這道奶酥花生的御廚叫來。」
太子陰著小臉喝了一聲:「還不快去!」看來他並沒有非要找鄭薇麻煩的意思。
鄭薇皺眉,剛剛跟太子見面的那一瞬間她就發現太子臉色青黑,嘴唇發白,幾個月前還是個正常胖瘦的孩子,現在卻兩頰都瘦得凹陷下去,一看就是不怎麼健康的樣子。
那宮人離開沒多久,門外輕輕噼啪聲有靜鞭在響,有人高聲喝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竟是皇帝和皇后聯袂前來了。
必然是皇帝為了給皇后面子,專門去了坤和宮,好跟皇后一道進殿,這也算在懲罰她這麼久後皇帝給了皇后一個面子。皇帝對皇后還是很照顧的。
皇后面上帶著標準的微笑,幾月不見,她居然還胖了一圈。皇后穿一身朱紅色繡金鳳的翟服,戴著累絲金鳳冠,跟在皇帝後頭落後半步,那派頭乍然一看,還挺像個富貴人家的當家夫人。
關著門讓幾個月的經一念倒把那個她們離宮前戾氣越發嚴重的皇后給念平和了?
鄭薇忍不住從眼縫裡多瞅了幾眼皇后,獅子會突然改吃素嗎?
太子上前跟帝後行了禮,一家三口還沒落座,皇后眼睛一轉,突然問道:「地上是怎麼回事?」
太子剛剛發完脾氣沒有多久,扣在地上的花生還沒來得及打掃乾淨,也沒當一回事,說道:「這花生有股怪味,太難吃了。」
皇后臉突然沉下來,「衡兒,這花生是壞得吃不了了嗎?」
太子有些呆住,但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這倒沒有——」
「那你可知你今日倒掉的這一盤花生是多少人家一年都吃不起的?」皇后嚴厲地問道。
皇后倒是沒說錯,不過,在今天這樣的環境下,她當眾教育太子,是不是太上綱上線了些?太子雖然是個孩子,但身份尊貴,只怕從小到大,他很少被當眾訓斥。
太子臉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紅通通的。他畢竟接受了不短時間的國君教育,知道皇后說得在理,還是行了禮道了個歉:「兒臣知道錯了,兒臣再不糟蹋食物了。」
皇帝輕輕咳嗽了一聲:「進去吧。」
大約是在開宴之前出了這樣的小插曲,整個宴席的氣氛都不算很活躍。而且有帝後二人在,宮裡也沒誰有這個膽子敢肆意說笑。
一頓飯吃得無聲無息。
等到最後一名宮妃放下筷箸,帝後相繼離席之後,鄭薇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別看她開局之前表現得若無其事,其實心裡也是捏著一把汗的,好在皇后不知念錯了什麼經,打斷了即將有可能開始的事故,而且這之後並沒有出什麼妖蛾子。
不過,再一想到鄭芍纏著皇帝把尚食監的監管權攬到了手裡,鄭薇就是一陣頭疼:小宴只是小小的預演,她一個一宮主位都不是的小嬪妃卻要操辦三十那天中午的群臣大宴,以及晚上的宗室宮宴,這兩個重頭戲才是真正要命的。
好在前段時間有個緩衝,否則這種平時應該由皇后,退言之,應該由尚宮監掌宮作主調度的大宴猛地讓她來接,她真不一定能做好,更不必說,還要做好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準備。
為了二十三的這場小宴,鄭薇已經連著兩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鄭薇回了宮好好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孰料還是沒有睡意,無奈之下,只有撥亮油燈披衣起身在床邊來回踱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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