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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薇反正沒打算在皇帝面前刷印象分,便十分粗俗地說道:「臣妾吃壞了肚子,想要出恭,大殿裡坐的都是人,不好出來,便從側邊的窗子裡鑽出來去了茅房。」
估計皇帝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他一時沒有說話。鄭薇正以為他被自己鎮住的時候,他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鄭小容,真沒想到你是這麼有趣。」
鄭薇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當一個男人覺得你有趣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對你感興趣了!
明明大冷的天裡,鄭薇急得額頭都滲出了汗來:該怎麼辦?再繼續跟皇帝走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鄭薇正急得恨不得撓牆的時候,皇帝的笑聲一頓:「秦王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鄭薇抬起頭去,只見一個披著紫貂斗篷,頭戴螭龍金冠的男人轉過身來。
那人裡頭穿一件蟹殼青海水江牙紋的圓領袍,腰上束著鑲青玉的腰封,他標標準準的文臣打扮,卻留著一臉如鋼針一般的絡腮鬍子,笑如洪鐘:「我受不得老和尚念經,便出來透口氣。陛下怎麼也出來了?」
皇帝卻沒答他,笑著上前來拉他的手:「王兄越發膽大了,國師的講經你也敢溜出來,快隨我進去。」
秦王眼神往前邊的夾道處飄了一下,皇帝立刻看到了,問道:「可是王兄還有事?」
秦王笑道:「某實在不想進去,陛下可饒了我吧。」
鄭薇趁皇帝和秦王說話時,慢慢落到了最後面。她鬼使神差地往後看了一眼,夾道處,一片灰色的袍角翻飛著飄過。
鄭薇皺了眉頭:大相國寺僧人們穿的僧衣是土黃色的,灰色的,那是打哪來的?
不過,只是隨便一想,鄭薇的心緒便落到了如何脫身上。
皇帝出來的時候帶著的人雖不多,也有十來個。
鄭薇看他們在前頭走著,快到大雄寶殿時,她走過一個岔道,拐了進去,看見那撥人走得差不多後才出來。
澄心果然就等在窗戶下頭,鄭薇只敲了敲窗,她立刻就開了窗,幫著她把她扶了進來。
圓智大師這一講經便是一整天,除了中間讓客人們吃過一頓午膳過後,便又開始了。
因為講經會要連開三天,到下午結束的時候,皇帝起駕回宮,鄭芍因為有孕在身,還是歇在大相國寺僧人們專門為她準備的廂房。
吃過晚飯,鄭芍卻叫人來找鄭薇去了她的廂房。
「你跟我去一趟那老和尚那裡。」、
鄭芍道:「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要幫你找老和尚要個平安符。這老和尚聽說他的平安符很靈的,只是當了國師之後就自矜自傲,不肯再出手制符,這一回,我非找他要到不可!」
鄭薇又忍不住摸了一下脖子,她對平安符倒沒那麼大的執念,只不過,再一想起她娘,她立刻就起了身:「走吧。」
這個時間去找圓智大師,天色已經有點黑了。
圓智大師地位超然,早幾天就住回了大相國寺,只是,雖然想見他的人不少,但是,就鄭薇他們打探來的消息,大相國寺早就把眾多的訪客擋在了門外,這幾天並沒有幾個人來擾他的清靜。
只是沒想到,鄭芍姐妹倆到的時候,有一個人已經坐在了圓智大師院子裡的石凳上。
這個人,鄭薇上午才剛剛見過。
秦王身材雄壯,即使坐在那裡也像是一頭盤踞在山石的猛虎一般。只是這猛虎如今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意:「大師,你說,你我也算老交情了,我只是求你把那沏茶之人在哪告訴我,這你也不肯幫忙嗎?」
圓智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周施主,請不要為難老衲。」
他再回頭看到鄭氏姐妹,鄭薇覺得,這老和尚那副道骨仙風的模樣里竟像是透出了幾分歡喜:「兩位女施主,你們是來找老衲有事的嗎?」
秦王這才轉過身來,濃眉微皺,不情不願地起身行禮:「微臣見過盈夫人。」
鄭芍雖不認識他,但看見他的裝扮,也知道這是一位宗室中人,側過身來還了禮:「王爺有禮了。」
孰料,秦王巴巴又轉身過去看著圓通:「大師——」
圓通不再看他,起身笑臉相迎:「女施主,外面天寒,還是請廂房就座吧?」
鄭芍到現在哪還看不出:這圓通竟是有點怕秦王的樣子,是想借著她們把他趕走。
她本來就有事相求,便跟著迎了上去:「多謝大師了,鄭小容,跟上吧。」
鄭薇跟在後面,看見秦王站在院子裡,目送著他們進門,果然沒有再跟上來。只是,那神情里頗有幾分傷懷。
鄭薇剛一這麼想,誰知秦王突然將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且不夠,他居然還把放在圓智那邊的半盞殘茶也端過來一口乾了。這,他有這麼渴嗎……
只是鄭薇看他那喝茶的樣子,倒不像是在喝茶,而像是在生啖人肉一般。
在澄心關上房門之前,鄭薇只看見他喝完茶,看見鄭薇在看他,竟咧開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容如狼。
鄭薇打了個寒戰:這個人應該是盯上了什麼人,他看著就不像個善茬,要是誰被他盯上,被他找到,真有得好受了。
看樣子,他是在找給圓智大師沏茶的那個人。
等等,沏茶!
鄭薇差一點叫出來:難怪說剛剛有哪裡不對勁,她娘不就是說,她在山上經常給圓智大師沏茶嗎?該不會被秦王盯上的那個人是她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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