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縱是各家貴人對那木榻穢跡嫌惡不已,但也按捺不住對做此等醜事之人的好奇心。畢竟今日妙善寺香火祭,上山者多為有來頭之人,一眾同處京城,保不齊是認識的。
及見著那櫃中藏著的人面容,眾人吸了口冷氣。
「方侍郎的女兒?」
「怎麼在這種地方都…真是沒想到,好好一個黃花閨女這樣作踐自己。」
「真是丟臉!方侍郎今日還沒來,他女兒把方家臉都丟盡了。」
未幾,周處儘是指著方杳杳鼻子唾罵之聲。
獨獨季琛上前,對著面紅耳赤的方杳杳道:「方姑娘,你待字閨中,想來這種事也不是自願的。不如季某來為你主持公道,說說那個辱了方姑娘清白的男人是誰?」
如此之言,看似季琛在維護於她,卻是直接堵住了方杳杳欲辯的嘴,無形中便牽著眾人思緒,認定了她已失節。
方杳杳咬著牙,臉色難看到極致。她不能說出是太子。她知秦朔既已離去,後續也不會為她作證,一旦自己道出太子的名義,指不定還會被扣上給皇室戴污名的罪。
她欲辯難言,只能受著。
-
人影錯亂處,喬時憐已悄聲回到了蘇涿光身側,在此之前,她去屋前淨手,幾近要將雙手搓挼得破皮了,她才回屋。
蘇涿光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怎麼手這麼涼?」
言罷,他將她的另一隻手拉起,疊放於他手心。
喬時憐展顏一笑:「這不有你在,可以幫我暖暖?」
蘇涿光聞言,握得愈緊,瞄了眼屏風後的動靜又道:「此事已成定局。」
喬時憐點點頭。這後半幅棋,便是她想要以牙還牙。只不過區別在於,前世她被冤枉至死,這一世,方杳杳是自食其果。而她亦根據對秦朔的了解,讓方杳杳同樣置身百口難辯之地。
只是這其中結果並未有她想的那般暢快,恍神之時,她續道:「還有太子遺落的玉佩,就煩請季大人送到皇宮了。」
她怎可能讓秦朔這樣不痛不癢地回去?在秦朔翻窗逃離前,蘇涿光便已暗中打落秦朔腰間的玉佩,以此為證,再有方杳杳醜事發酵,聖上定會明白這其中苟且。
不讓一眾直接發現秦朔與方杳杳,是防此後方家為此事轉圜,以太子強迫方杳杳,毀了女兒家名節來要挾太子,直接把方杳杳送到東宮做側妃。這樣一來,方杳杳求之不得,這恐怕也是她如此肆無忌憚地在此自毀清白的緣由之一。
喬時憐想,方杳杳千算萬算,算漏的,是秦朔本人的自私自利。
回神間,蘇涿光已帶她欲離開木屋。
卻聞慧禪大師出聲叫住了蘇涿光,「蘇施主,請留步。」
蘇涿光折過身,持著慣有的冷淡:「大師有何高見?」
慧禪大師從袖中拿出一佛珠遞上前,「此串佛珠,與蘇施主有緣。」
這佛珠,便是先前季琛與王令夕相爭之物,也是一眾口中相傳,說是由菩薩點化過的佛珠。
蘇涿光瞥了眼,沒能接過,「大師說笑了。我從不敬佛,香錢亦不曾供有半文,我這雙手沾的鮮血數不勝數,半生戎馬,如何會有緣?」
他常年駐於邊關,浸心於戰事,見過生死太甚,亦知神佛不會讓人起死回生,更不會帶他打勝仗。能把烏厥趕出大晟、換來邊境安穩的,是他和整個西北軍營的將士,不是神佛。
因此他從不信神佛。
慧禪大師搖搖頭,緩聲道:「前生因,今世果,輪迴之中早有註定。蘇施主尚不知曉這其中機緣,只是時候未到。老衲從不打誑語,這佛珠,確實是歸屬蘇施主您的。」
一旁的喬時憐聽聞心頭微動。
前生今世?這不是在說她嗎?
蘇涿光恰見喬時憐目光落在那佛珠上,她眸中含有迷惑不解,繼而他接過了佛珠,「好吧。」
慧禪大師送出佛珠後,轉而又對喬時憐道:「蘇少夫人,老衲亦有話想與你說。」
話畢,慧禪大師眼神示意蘇涿光,讓後者避之。
「因得佛珠,老衲窺得幾分天機,有一句話贈予蘇少夫人。」
慧禪大師鄭重說著:「憐取眼前人。」
喬時憐半知半解,茫然問道:「大師可否細解其意?」
慧禪大師耐心答道:「阿彌陀佛。蘇少夫人,因果輪迴雖是有定,但世事人心難易,若心入迷惘之境,還請少夫人拋卻雜念,歸于澄澈。其餘的,老衲縱知難言,不知的,也不會胡言。」
及溪山進晚風,明光將盡。
馬背上,喬時憐依偎在蘇涿光懷裡,見他並不好奇自己從慧禪大師處聽得了什麼,忍不住問:「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嗎?」
蘇涿光不以為意:「我又不信這些。」
喬時憐見著他手邊的佛珠:「可你還是收下佛珠了。」
蘇涿光答道:「我怕我不收,他會跟我念半個時辰。」
他是真的會嫌煩。
暮色已挽。
喬時憐仍在思忖著慧禪大師的話,她望著前方漸迷濛的山野,忽問:「蘇涿光,你覺得這世上有鬼嗎?」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