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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滿桌的菜,是你做的?」他由著她帶他坐於桌邊,問道。
「是…」喬時憐哂笑著,把袖指著桌邊的白糖糕,「是我做的。」
「其他的,是我看著蘭澤做的。」
畢竟她生來進伙房的次數屈指可數,要讓她做這滿桌子的菜,她覺得蘇涿光應該會擔心,將軍府是不是要被她點著了。
蘇涿光循著她所指的糖糕,拈起便咬了一口。
喬時憐便緊盯著他的動作,眼也未眨半分。
這白糖糕做法簡單,那時在九暮山上她吃過後,回到相府借著閒暇時日學了學。不過因她面薄,在烹飪一事上又對自己沒什麼信心,在相府做過後,她未敢拿給別人嘗試,故蘇涿光是她第一個食客。
喬時憐目光儘是期待,「好吃嗎?」
蘇涿光頷首,「嗯。」
「真的?」
她坐於他身側,瞄了眼那食盤裡的白糖糕,「那個糖粉我也不知道放得合不合適…」
話還未完,她晃眼瞧著跟前影子逼近,灼烈呼吸里,他已是倏忽落下一吻,尚是沾著糖糕的點點絲甜揉進溫軟。恍神之中,喬時憐下意識伸出舌在他唇畔舔了舔。
很甜。這是喬時憐的第一反應。
未幾,蘇涿光挪開面:「味道如何?」
喬時憐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頓時羞紅著臉,惱道:「你…好好吃飯!」
蘇涿光一本正經地道:「是阿憐說,不知味道合不合適的。」
經由他此言,喬時憐抑制不住想起,方才她在他唇處得來的甜膩,隨即她別過頭去,「太,太甜了!」
蘇涿光垂眼看著指尖捏著的糖糕,「我覺得剛好。」
燭火微搖,屋內暖意融融,將窗外寒風阻絕。
此番二人共同用膳,起初喬時憐還能裝作無事,同他嘟囔小鬧,後來她忍不住一直為蘇涿光夾菜,目光也不舍從蘇涿光臉上移開,一副根本未有心思進食的模樣。
「多吃些。」她說道。
蘇涿光持箸配合著她,卻發覺她眉眼處凝著的愁色便越發顯露,便也知她在不安什麼。
他只得道出今日定局,「聖上此次要我儘快離京。」
喬時憐不由得垂下了面,不敢與他對視,艱澀問道:「…儘快是多快?」
蘇涿光:「明日一早就出發。」
話落,他向她再次作保,鄭重言之,「阿憐,戰事平定我就會回來。」
喬時憐難掩低落,「嗯,我知道。」
明日…也就是說,她只能和他相處一個夜晚了。
蘇涿光緩聲交代著,「府上有父親,朝中有季懷安,後宮有姑母,京城還有禁軍統領陸昇,他們都會護著你,你不用害怕。」
他把她的一切安排得妥當,護得周全,可他呢?
她驀地揚起臉,梨花帶雨,「你知道我最怕什麼。」
比起這離別難捨的悲,她最怕的是他殞身戰火,陰陽兩隔。
蘇涿光以指腹徐徐拭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柔和著聲,「阿憐,我不會有事的。」
默聲流淚間,她忽的想起被蘇涿光存放在閣間的佛珠,她當即站起身,欲往外而去,「你先吃著,我去去就回。」
若是人力難為,求於神佛,未嘗不可。
喬時憐心想,既然妙善寺的慧禪大師能看出她的前世因果,這佛珠說不定就能保護蘇涿光。哪怕聽起來有些荒誕,一串看似平平無奇的佛珠,戰場之上,向來刀劍無眼,如何能護佑?
但她不得不信。
-
尋至狹窄閣間,淨染無塵。
喬時憐提著燈步進其里,因這是蘇涿光平時儲放雜物所用,喬時憐從前沒來過,她還是頭次來到此處。
與她想像中截然不同,此處與其說是為雜物儲放之所,不如說是縮小版的書房。只是這里擺放齊整的非是書籍古頁,而是各類器物珍玩。
不多時,喬時憐便認出,這里陳列的儘是她當初為道歉,送去將軍府的賠禮。彼時那木箱滿滿當當,裝了不少喬時憐從商鋪里搜羅來的寶貝,竟是被蘇涿光搬到了此處閣間,還如此用心放置。
回想起她與他同住的院子,一處一落都極為講究,典雅之至。而她在蘭澤處了解過,蘇涿光對住所要求不高,也不曾有修飾的心思,連著將軍府整處府邸的風格,亦是以恢弘大氣為主調,簡單明敞即可。
蘭澤說,是蘇涿光去相府提親後,回來揪著季琛,讓他夙興夜寐,趕工繪製出了重修圖樣,交由工匠改造,始才在大婚前有了這座與將軍府風格迥異的院落。
如今這閣間裡的陳設布列,雖是不及季琛所設,但她亦能在這地上反覆挪動的劃痕里,想像出那時蘇涿光獨身在這小小閣間,思考著如何放置,如何把她送給他的東西精心布好。
這樣的蘇涿光,怕是世人從未見過。
卻是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喬時憐為之恍惚,她漫不經心尋著裝佛珠的漆盒,無意間拂落了一絹布包的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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