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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時憐:「……」
是他蠻橫不講理抱了她,怎麼現在像是成了她和他於此偷情,不敢讓旁人看到的樣子?
蘇涿光抬手攏了攏她身上的衣袍,將她輕放至地,眼神示意風來去招呼外面的禁軍。
喬時憐顧不上跟蘇涿光計較,逕自走至角落裡攙起受傷昏迷的周姝,「得趕緊回去請大夫處理傷勢。」
隨後禁軍統領陸昇帶著手下有條不紊地入內,確認人皆活著後鬆了口氣,抬來擔架把周姝置於其上。
陸昇見喬時憐滿面關切地望著擔架上的人,不禁回想起獵場裡的傳言。他並不認識女扮男裝的周姝,今此循蘇涿光發出的信號至山洞,發現喬時憐攙著是一「男子」,他對那傳言也信了幾分。
怪就怪在,蘇涿光竟將自己衣袍給了喬時憐。陸昇瞧著少女身上披著的雅青錦袍,眼裡滿是意外。據他了解,蘇涿光從不是憐香惜玉之人,否則也不會京中每有女子接近他,他便出手把人家嚇得膽散魂飛之事。
卻聽蘇涿光驀地問他:「陸統領,我的小廝可還滿意?」
陸昇始才收回瞄向喬時憐的目光,哂笑道:「蘇少將軍的近衛自是出挑。那群小兔崽子車輪戰都沒能拿下風來,回去後備受打擊,這幾日論及練武,比誰都勤快。」
蘇涿光漫不經心拭著劍上血色,「我幫了你,你也要管好眼睛和嘴。」
陸昇:「……」
原來在這給他挖坑呢!
「這幾個都是我親隨,向來嘴嚴。」
陸昇無奈,誰叫他這個禁軍統領看似職階高,在皇城地位卻略顯低了些。
西北與東北之境,各有虎狼眈眈,蘇家與周家分鎮守邊境,得來暫平之勢,這兩年未受外敵侵擾。這論功績,他是比不上兩家久經沙場之輩;論皇宮防衛,聖上有獨掌的奉天軍。如今禁軍受各方勢力擠壓,地位大不如從前。
若非自己出身西北軍營,他和蘇涿光怕也難以談上交集。
另一處,喬時憐見蘇涿光步至眼前,問道:「我遇刺竟驚動了守在獵場的禁軍前來,這件事應該鬧得挺大吧?」
也不知獵場裡的父母與長兄如何了,此等險事,他們若是知了,定也在為她著急吧?
蘇涿光:「是我叫他來的。」
喬時憐:「?」
蘇涿光竟有權調用禁軍?
蘇涿光對上她驚異的眼神,睨了眼不遠處的陸昇,「他欠我人情。」
喬時憐鬆了口氣,想來蘇涿光當時知她在林中遇刺,便以她失蹤為名托禁軍四處尋她。不管如何,自己平安無事,喬家要是不曾知自己遇險,也省去白白擔心。
蘇涿光目視前處,眸中不易察覺的情緒閃過:「不過,確實挺大。」
喬時憐頓住了步,腹誹著他怎麼不一口氣說完?
但見蘇涿光繃著嘴角,神情嚴肅,面上恍有霜雪覆過,他的模樣並非是有意戲弄自己,更像是此前未想好言辭。
同行返回獵場行宮的路上,蘇涿光將白日裡獵場所見,盡數述與了喬時憐。
他未隱瞞分毫,也沒試圖弱化那些傷人的惡言,只是把事情始末呈現在了她眼前。包括東宮對此的不表態,秦朔與喬相密談後暗中撤了尋她的侍衛之事。
餘暉漸沒的山野里,他話落時,見她面上劫後餘生的慶幸化作了沉鬱之色,少女眼裡幾許爛漫在那一刻消得無形,失了光,唯有濃重的暗影。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夜馬車內,她以那般眼神問他:「少將軍可知,女子若在這世上未能守禮,稍有差池,一朝便可被奪得性命?」
仿佛她真的在那樣的差池裡死過一樣。
東宮、喬家…這就是他們待她的「呵護至微」?蘇涿光不免覺得諷刺。
而喬時憐久久未言,她定睛看著林梢迷濛,長夜將至。
又是這樣。
在她被詆毀後,他們各自選擇了對其最有利的方式去解決問題,從不在意她的感受,她的死活。在利益與權欲面前,她不過是犧牲品。
胸口堵得發悶,她踽踽獨行於這條夜路里,又似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幾近窒息。
她只覺眼角發酸,脹痛得難受,卻是如何也哭不出來了。許是前世哭得夠多了,淚流到最後也沒能求得生機;又許是她早就對他們失望透頂,連著此生重回都不敢寄付過多感情。
她喬時憐重活了又怎樣?只要世事人心未變,悲劇重蹈覆轍,不過朝夕。這一世在九暮山的獵場裡,他們用最鋒利的刀,再次把她殺死了。
忽有一瞬,她覺得疲憊極了。連著今日絕境求生得來的種種都讓她提不起興致,只覺生如嚼蠟,無味卻又棄而可惜。
旁側忽有竹哨聲響,少頃遠處傳來馬蹄聲若鼓點,只見霞光瀲灩里,野風踏過泥塵,駐足二人跟前。
「上來。」蘇涿光翻身上馬,向她伸出手。
喬時憐見黃昏暈影里,他鄭重其事地問著她,向來漠然的眼中含了些許她不解的情緒。
陸昇識趣地在旁道:「我這邊走回獵場尚有距離,蘇少將軍不如帶著喬姑娘先行吧。」
似是瞧出她憂心周姝,蘇涿光續言:「風來在,不會有事。」
旋即喬時憐搭著他的手,由著蘇涿光把她攙扶上了馬鞍。
喬時憐本以為他又想教她騎馬,卻是坐穩後,她察覺蘇涿光從後攬過了她的腰身,他握著韁繩驅使野風馳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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