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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暮山獵殺,京郊埋伏,雲起山墜崖,種種暗害皆因姝而起,姝自知愧顏難見,此生不敢求得憐諒解。後知之事,一念盡滅,再無妄想。」
喬時憐朦朧著眼,哽咽自語道:「阿姝你真傻…這如何怪得到你……」
這三樁針對她的暗殺,喬時憐早在雲起山猜出幕後之人時,就知曉了真相。
這些儘是周家的安排,在九暮山上,她是眾所周知的儲妃人選,所以周家為了讓周姝有爭選儲妃的機會,暗合方杳杳對她進行了刺殺,不想因毫不知情的周姝入局,攪和了此事;
後喬時憐雖嫁入蘇家,但儲妃一事遲遲不定,秦朔對她糾纏不清,周家便又在京郊埋伏,欲絕後患,除開那最後的毒箭是秦朔做戲而為,前半段的追殺根本未留餘地;
再是喬時憐被秦朔強行帶回宮,周家恐她的存在威脅到周姝地位,更是借周姝之手,助她逃出皇宮後又做局暗害,還留下楓琊山假象,任其餘人空尋。
周姝在這其中,從未有害她的心思,卻無形間成了她被害的緣由。
喬時憐自是不會怪罪周姝。她甚至不敢想,周姝在從周家那里知曉了這些真相後,會生出何等想法。
自己最為信賴、血濃於水的家人,是一直暗害自己知心好友的兇手,甚至還藉由自己的手,一步步推向深淵。
喬時憐又再徐徐翻開信箋後一頁:
「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回頭故人遙遙,如隔萬里。
與憐長別,不盡欲白,希自珍衛,至所盼禱。」
信末處,「周姝絕筆。」
「絕筆」二字倏忽入眼,在視野里不斷放大,猶如鋒利的刀尖,猛地扎入了心口。
喬時憐顫巍巍地捏著信,窒息難忍的感覺爬上肺腑,她幾近是頭暈目眩,險些暈去。
昭月見喬時憐面色逐而慘白,「皇嫂她寫了……」
「快,快到京中各城牆處,找她——」
喬時憐強行提著短促的氣,戚戚言著:「她要尋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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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晦暗,時有電閃通亮,照徹昏沉邊際。
野風馳於城牆之下,促然的馬蹄越過翦翦涼風。
喬時憐極目各處,巍巍長亘的城牆上,唯有旌旗鼓動,掠開陰雲。
她始終未能尋著周姝的身影,旋即她低聲對身後揚鞭縱馬的人道:「蘇涿光,能不能再快些。」
蘇涿光嗯聲應著,此前喬時憐看信時,他也見著了那封信的內容。如今喬時憐如此篤定周姝會在城牆處出事,想來她應是知道什麼。
喬時憐心下急切,可一想到那等悲烈結局,她嗓音亦不由得發軟,「我好害怕,阿姝她……」
蘇涿光答道:「她是因為周家的事。」
聞及此,喬時憐憶及信上有這麼一句:後知之事,一念盡滅,再無妄想。
周姝未言及這後來知曉的是為何事,從其信上所提看,壓倒周姝心頭最後一根稻草的,正是這件事,才促使她留下絕筆信去尋短見。
喬時憐恍神之際,聽蘇涿光問:「你知周家是如何到今天地位嗎?」
她點了點頭,她知從前周家算不上名門世家,是憑藉軍功才有侯爵之位。
大晟的東北邊境長年受狄夷侵擾,一開始地方軍隊尚能抵禦,到後來,狄夷蠶食其他部落不斷壯大,造犯邊境,東北亟需朝廷派兵支援。
彼時朝中武將盡赴各邊關,唯有尚未封侯的周家家主請纓。周家趕跑狄夷,一戰成名,常駐在了東北邊關。
後得先帝嘉賞,封為遼遠侯,邊境平順,兒女養於京城。
蘇涿光解釋道:「東北邊境與西北是不同的。那年大晟與烏厥簽訂合約,互不相犯,並通往來,西北一度繁榮,所以蘇家才有回京的機會。但東北邊境只是一直維持著看似安穩的現狀,周侯爺長居邊關,時時應對侵擾劫掠的狄夷。」
話落,他頓了頓,「不過,周家也是由此謀得利益。」
喬時憐一怔,「利益?」
「與其說是應對狄夷的侵擾劫掠,不如說,這是周家為了鞏固自身權利,與狄夷達成的交易。」
蘇涿光緩聲敘述:「當年周侯爺逼退狄夷,是與狄夷首領私下達成合作,此後周侯爺面對狄夷劫掠,做戲讓之肆意侵掠,所得財物再由雙方分成。這樣的小打小鬧,朝廷在邊境安穩的情況下不會幹涉。」
「而周家藉此,不僅可以保住鎮守邊關的地位,還能從中攫取錢財,一舉兩得。」
蘇涿光所知的是,在前世記憶里,周家因暴露了通敵之事,而致滿門獲罪。
至於此事如何被揭露,是周家與狄夷利益不均產生了矛盾,還是周家不慎露了馬腳,他便不得而知。
在他從佛珠處得來前世記憶時,命裴無言持帥印帶精銳前往東北邊境,便是以防此亂造成邊關失守,提前防患。
喬時憐聽罷一瞬瞭然,「所以,阿姝是因為知道了…」
蘇涿光接過了話,「將門之女,生來自有傲骨,渴求披堅執銳,赤膽衛國的人,怎能接受自家通敵的事實?」
所有的困惑為之解開。
喬時憐這才知,前世周姝「失足」而終非是意外,而是周姝得知了周家通敵,信仰崩塌之下的自毀,許是為留顏面,傳出去便成了周家三姑娘不慎摔下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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