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
旋即蘇涿光遲疑著問出了話,「那阿憐還生氣嗎?」
喬時憐聞言笑意一滯,她回身步至蘇涿光跟前,沉聲說道:「你答應我,以後不許再用什麼毒藥弄傷自己。」
蘇涿光當即應允:「好,都聽你的。」
但未聽得她回音,蘇涿光又再舉手作誓,冷冽的嗓音鄭重,「我蘇涿光對天發誓,一定愛惜自己,絕不自傷。若有再犯,我…」
話還未完,他察覺唇畔被一纖細溫涼的指腹阻止,接而她道出的話有些慌神,「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他是戰場殺伐之人,時時行於生死一線,她怎敢讓他發如此毒誓?
蘇涿光頷首,改口說道:「若有再犯,就讓阿憐…永遠不理我。」
對他而言,這是比之人神共棄還要狠毒的背信懲罰。
似是擔心她難以消氣,蘇涿光從懷中拿出一白紙黑字於前,「這是立據,我臨時讓北風擬的。」
喬時憐接過那所謂的立據,尚還不明是為何物,展開細看時,這才知今日蘇涿光約她前來此地,是做了多少的準備功夫。
只見立據寫著:庚卯年三月初九,蘇涿光無意致阿憐傷神,因一念……以上種種,皆有悔過,往後定會珍之重之,望夫人勞心督促。如冥頑不改,則由阿憐自行定奪家罰,亦可將此立據予蘇將軍,以家法規勸,直至糾正。
立據尾處惹眼的紅紋,是蘇涿光蓋的指印。
蘇涿光試探性問:「這下阿憐可放心?」
他想,若要服軟,終歸是這白紙黑字最為妥當。口頭說的話,她難免會不信他。他無聲嘆著氣,這也是他自作的,誰讓他此前瞞著她的事不少?
喬時憐輕聲答道:「那我收下了。」
她早在他這些精心為著哄她的準備里消了氣。除去她惱他瞞著自己自傷,她亦是心疼他要以這樣極端的方式去解相思。
他好傻,他真的好傻。
想到此處,喬時憐覺著眸中漸熱,她悄聲踮起腳,在他面頰落下一吻,低聲呢喃著話,「蘇涿光…以後你想要,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就不必再用自傷的方式去留住什麼所謂印記。
卻是覺著腰間一緊,他已在她將要退身離去時攬她入懷,「阿憐說的想要…是什麼想要?」
他刻意重複著話,饒是喬時憐此番垂著眼,不知他是何神情,但這話中的危險意味,讓她想要聽不懂都難。
她一時覺著口中的字眼滾燙起來,「就,就是想要,還有別的…意思嗎?」
發覺她的羞赧,蘇涿光亦未多挑逗她,他順著她的腰身往上,掠過她稍含了幾分涼意的肩,「阿憐外衣都解了,再不到溫泉里去,怕是要著涼了。」
喬時憐抬眼看著他衣襟下若隱若現的繃帶,憂心起來,「你身上的傷…也可以到溫泉里嗎?」
「這溫泉里添了不少珍稀藥材,正是在這溫泉里可以加快療愈傷勢。」
蘇涿光話畢,怕她放心不下,又道:「我問過於大夫了,他也親口承認了此溫泉的藥用。」
喬時憐聞言,逕自摸著他的衣袍系帶解了起來,「那你趕緊去待在溫泉裡面,多泡泡。」
提起他的傷,她總是格外緊張與在意,連著寬衣解帶比之尋常都快了不少。
只是她忽略了一點,從前她在將軍府內,因蘇涿光知她怕羞,像是「坦誠」相對這等事並不多。多數是在湢室里,她渾身無力時由著他濯淨。但她從來是埋著緋紅的臉,不敢多看。
而在臥房時,夜色闌珊,有著層層疊疊的錦衾遮掩,搖晃的燭紅抹著重影輕藏。加之他曾受傷為他上藥,她至多也是看慣了他那新傷舊疤交縱的痕跡,其餘的她從未細眼瞧過,也是沒那個膽子。
以至於當她心無旁騖地將之盡數褪去,她垂眼之際撞了個正著,這樣的視覺感官是難以形容的。無疑的是,比之從前帶來的衝擊更大。她下意識叫出了聲,「啊!」
蘇涿光握住了她匆促收回的手腕,「我看不見,阿憐帶我去溫泉可好?」
他知她是因什麼而生羞,但終歸這樣一步,是需要他有意引導她去適應的。他認為在她面前,這算不得什麼見不了光之事,他不過是希望她能多一些認知了解。就像她一直不敢眼見的畫冊,既是她難以面對,那就讓他幫她。
縱然她早已逐步習慣,但他知,她從前如此配合他,是她願意,非是代表那份羞恥感隨之褪去。
喬時憐通紅著面,牽著他至泉沿,此番借著漸濕濃的暖霧,熱氣盈滿,她才緩過神。
她脫下鞋襪,腳尖點著水面試著水溫,莞爾道:「這水溫合宜,應是剛剛好。」
雖是瞧不見她在做什麼,但她為防著摔滑,試水溫之時緊緊拽著了他的手。他感受著她動作微晃,足尖點水的輕響,不自覺地勾勒出少女娉婷,眉眼如月,霧間戲水的模樣。
他心頭微動,逕自將她橫身抱起,躍身至了溫泉里。
「蘇涿光——」
水霧濺起的一瞬,他聽見她小聲抗議著。
他知她又想碎碎念罵他,或是同他吵鬧了。
但不得不承認,在昏黑無光里,他想要聽她這般斷續嘟囔著,他便可以以此想像出,她面容此刻是何等神色,是那黛眉稍稍一蹙作惱樣,還是朱唇輕輕撅著以示不滿?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