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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蘇家父子盡被召進了宮,將軍府唯有她能把持局面。雖然不知宮中如今情形如何,但她必須要為此做點什麼。
喬時憐深做呼吸,對一旁的昭月道:「此事,公主你去求情,只會讓聖上遷怒於你。」
昭月身為皇室一員,若無視皇家顏面去為將軍府求情,怕是會弄巧成拙。
思忖間,她攥緊了衣角:「去周家,我要見阿姝。」
如今皇后對周姝青睞有加,甚至屢屢安排周姝與太子會面,興許,周姝能幫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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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顛簸,滿目茫茫往後倒去。
馬蹄疾踏里,雪風灌入車簾,喬時憐卻是渾然察覺不到冷一般,由著寒涼刺面,徹骨凍髓。
喬時憐至周家時,得知周姝未在府上。隨後便有中宮之人,引她去尋周姝。
彼時喬時憐只是以為,皇后待周姝好至如此地步,並未多想。直至她步入一間暖閣,見得端坐其中之人,赫然是太子秦朔。
——她中計了。
安插在周姝身邊的中宮之人,為何不能是秦朔的人呢?
喬時憐心驚之下,猛地折身欲離,卻發覺那門已被緊緊闔上,就連西風也以身份低微不得入內為由,被阻絕在外。
她強壓住慌亂的氣息,對跟前的人道:「是你騙我來此地的。」
秦朔仿佛早有意料,他正端坐屋內席間,悠悠汲水煮茶。他今日瞧著心情不錯,至少像煮茶這等事,他久未親為了。
「時憐。」
秦朔喚了她一聲,口吻異常平和。
他將斟好的茶往喬時憐方向徐徐遞去,不緊不慢道:「嘗嘗孤泡的茶,這茶葉是嶺南特供,別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喬時憐緊貼著門緣,抿唇不語。
秦朔亦不惱,「你不想喝也行,不過孤的時間很多。」
喬時憐明白他的意思。他時間很多,他可以悠閒地在此煮茶品茗,可宮裡的蘇家等不了。
茶水沸然之勢越盛,催折著喬時憐焦急的心。
她咬著牙,驀地抬頭問秦朔,「殿下,您可知大晟多年安寧,是如何得來的?」
秦朔挑著眉,「你為何問孤這個?」
「殿下是一國儲君,亦是未來天子,若是此點不能明晰,臣女怕殿下日後難以服眾。」
喬時憐挼搓著衣袖的指尖已變得冰涼,她挺直著脊背,儘量抑制住發顫的聲線,穩聲道:「眼下戰事告急,君臣不和,將有失,不是正順了敵國之意?」
茶壺間白霧氤氳,遮住了秦朔眉眼。他未搭話,喬時憐亦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朔置下茶器,雙手交疊,嗓音慵懶:「孤知道,你是來為蘇涿光求情的。」
他笑意不達眼底,「孤本只是想借玉佩一事敲打下蘇涿光,他身為臣子,不尊君,本就有錯。但不想父皇聯想到近日朝堂上蘇涿光拒不出征,以為他居功自傲,蔑視皇威,這才動了怒,把他急召進宮。」
「說到底,此事鬧成這樣,蘇涿光他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喬時憐放高了聲量,「臣女是為西北千萬百姓,為大晟向殿下求情。」
「是,臣女也是在為蘇少將軍求情,但若蘇家有失,尚未出征,統帥已折,軍心不穩,如何能守住西北前線,護衛大晟河山?」
秦朔盯著她的面容,「時憐,你是在用江山要挾孤嗎?」
他的嗓音並不大,迴蕩在這屋子裡,無形間有著幾分威壓,讓喬時憐緊張不已。
她強忍著心頭的怯意,將想好的措辭一鼓作氣說出:「臣女只是進諫。且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身為大晟子民,臣女有這個職責為君諫言。」
秦朔頷首,似是對她所言表示讚許。
他垂面抿著茶,默聲所行的一舉一動盡入她偷眼窺探的目光里。她忐忑地待著他的回答,他卻漫不經心地將茶壺提回炭火上,不言一詞,讓她備受煎熬。仿佛她才是那燒灼在炭火處反覆沸騰的茶水。
他是在故意吊著她,消磨她的耐性嗎?
喬時憐覺得比起此前一段時日裡,毫不講理只想強求於她的秦朔,這樣無聲折磨更讓她難以忍受。
良久,秦朔問道:「孤可以為他求情,為蘇家求情,那你呢?」
這話里的暗示,極為明顯。
旋即喬時憐在秦朔的注視下,從袖中拿出隨身攜帶的短匕,毫不猶疑地架在頸間,道出的話擲地有聲,「臣女可以給殿下這條命。」
寒涼鋒利的刃口直指脆弱的咽喉,她明顯見到秦朔眼底掠過一絲意外,甚至是滿意。
「此話當真?」
秦朔捏著茶盞的手一頓,目不轉睛地看著欲自刎的喬時憐。
喬時憐渾身打著寒顫,握著匕首的手亦在發抖,「只要殿下救蘇家。」
「好,那你這條命就是孤的,從此以後,沒有孤的允許,你便不能死。」
秦朔勾起了唇角,他終於能占有喬時憐的一樣東西,且是蘇涿光沒有的,那就是她的命。
「想要蘇家安,你就得先活著。把刀放下吧,孤今日會進宮為蘇家求情。」
縱使秦朔此番想到她是為了蘇涿光,寧可自盡以換,他心底翻湧著幾分不爽,但很快他便平復了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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