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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涿光語氣未有起伏:「周家的人,因為周姝吧。」
「你懂不懂什麼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季琛覺得,來日他若是一口氣沒上來與世長辭了,一定是被蘇涿光氣的。
事實亦如蘇涿光所言,周焉步於喬時憐跟前主動示好,正是為的周姝。
「此次宴會小姝本是想來的,奈何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能拗過家母…最後不得已,讓我來跟喬姑娘賠不是。」
周焉生得英俊,濃眉疏目,笑起來乾淨純粹。
「阿姝好好養傷便是。」
喬時憐暫且擱置下心事,依著禮貌同周焉說道起來。她只覺他性子與周姝貼近,打起交道來極為舒心,故不自覺表現得親近了幾分。
「這是小姝為賠罪讓我帶給喬姑娘的東西。」周焉從袖中拿出一錦盒,其里裝有玉鐲一隻,那鐲身瑩白無瑕,流光剔透。
喬時憐接過錦盒,心頭一暖,「那我先收下了。」
而此間季琛回過頭,見蘇涿光眉目凝然,神情嚴峻。
「浮白,浮白?」
這又是怎麼了?季琛喚他未得回應,尚是不解之時,恰見珠簾雲紗下,喬時憐正接過周焉遞來的玉鐲情景。
季琛咂舌:「不會吧…這麼快定情信物都送了?」
話落時,蘇涿光已轉身步至另處。
季琛唯見蘇涿光似是與風來交代了兩句,不多時,便有周家僕從至周焉身後低頭稟報了什麼,旋即周焉向喬時憐作揖後匆匆離去。
季琛嘁了一聲,「某些人啊,嘖嘖嘖……」
眼見夜色沉沉,冷月無聲,芙蕖閣內陸續有人離席。
喬時憐見坐於前處的蘇涿光雖氣定神閒,但那面色流露出些許不耐煩。好幾次,他有意識地將指尖搭在盞身,卻不舉杯而飲,很快又再鬆開,分明因麗妃在前,他不得不做做樣子。
他是不是也快離席回將軍府了?
喬時憐覺得有些焦灼。
季琛說他喜歡她,可這樣…他就會娶她嗎?
喬時憐不確定。
她挼搓著袖口,忐忑不安地望著蘇涿光的側臉。依舊是那般疏淡冷漠,從不展露多餘一分情緒。
那會兒季琛也說,他好面子,恐怕不會承認愛慕她的心思,所以讓喬時憐莫要在蘇涿光跟前提及季琛同她說的話。
弦外之音,怕是需要喬時憐她先於他打開話匣,主動一些。
可她要如何才能讓他娶自己?只恐待這賞蓮宴一散,蘇涿光回了將軍府,東宮那邊很快就會傳來賜婚的消息,她便再無機會趕在秦朔前另擇良人而嫁。
半晌後,隨著麗妃回了寢殿,席上賓客三三兩兩退去,喬時憐餘光瞥見蘇涿光稍動了身,心尖一凜。她連忙從席位上站起,逕自往蘇涿光席位而去。
「蘇少將軍。」
她鼓足勁叫住了蘇涿光,卻覺胸腔處心臟跳動得劇烈。
蘇涿光安坐於席,不動聲色地側過頭看向她,面上靜如止水。
她定定與他目光交接,字句真切地問出:「我可以嫁給你嗎?」
須臾間,喬時憐已聽不清四周群賓喧鬧,唯有胸口心跳撲通作響。她一時緊張得渾身血液僵住,手心冰涼。
舉眾喧譁,賓客盡望向喬時憐,驚於她的膽大妄言,更有舉步離席的人聞之駐足看了過來。其間不乏欲瞧個熱鬧,目睹這極具戲劇性一幕的,又或是饒有興致期待著蘇涿光回應的。
蘇涿光捏著盞的手一頓,酒液微晃間,那嗓音清冽如霜:「不可。女子向男子求婚,成何體統?」
話畢,引來一眾鬨笑戲言。
「第一美人都沒法入這清心寡欲的將軍眼啊!」
「聽說九暮山獵場上蘇少將軍救了喬姑娘,這不就以身相許了?」
「恩人是誰不好,偏偏是蘇少將軍…喬家姑娘的算盤是打空咯!」
……
喬時憐聽他拒絕得果斷,耳畔亦充斥著賓客們的嘲弄之聲,她不免羞憤難堪,面頰霎時生出紅霞,連著耳根與脖頸暈成了一片。她只恨自己沒生得羽翼,可以當即從芙蕖閣的高台遁走。
這齣鬧劇將她一下打入了深淵谷底。
果然,哪怕他有愛慕她的心思,他也是不願娶親的。
眼下可謂顏面盡失,她不僅因自己當眾求嫁被拒而惹來笑話,還只得另尋他法,需趕在東宮有所準備前斷去成為儲妃的可能。
喬時憐深作呼吸,對一眾異樣目光與取笑視若不見,強作鎮定地往閣樓外離去,卻是經過蘇涿光席前時,一修長如琢的手伸出,攔住了去路。
蘇涿光語氣如舊淡然:「去哪?」
喬時憐不明所以,又因她本就心緒煩悶難解,回話時不免帶了幾分怨氣:「不走你還想幹嘛?」
還想繼續看她的笑話嗎?
她言罷回頭,撞上蘇涿光的凜然目光。
卻見他站起身,從容理著衣襟,鄭重其辭地對她說:「明日一早,我來提親。」
頃刻滿座寂然,鴉雀無聲。
喬時憐在聽清他所言後極為詫異,她訥訥道:「你說什麼…」
「喬姑娘,明日一早,蘇涿光會去相府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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