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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便是她被聞風趕來的丫鬟攙上馬車回了府,侍衛亦被下令抓了起來。
當時回到府中的喬時憐還在想,就算外面的人信以為真,但母親是了解自己的,母親相信自己根本不會做出此等齷齪事。
眼下喬夫人輕輕扯出喬時憐揪著她的裙擺,轉身從案幾處斟了一杯酒。她抿緊唇端著那酒盞,恍神之時又見伏在地上倔著一雙淚眼的女兒,酸澀附上心尖。
旋即喬夫人回過神,悄然藏住眼底的掙扎與疼惜,躬身對她似哄般說道:「憐兒,聽為娘的,趁此事還未發酵…自行了斷吧……你爹爹會想辦法壓住此事,起碼能在你死後保住你的名節……」
話落時,屋外雷鳴驟然,淅淅瀝瀝的雨聲俶爾急至。
喬時憐聽及此言,凝住了淚眼,頓時渾身冰涼。
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母親沉重的面容,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本還抱有希望,母親最是疼愛自己,不信她所說只是一時氣惱了頭,待母親冷靜下來便會知曉她的冤屈,會想法子幫她洗清污名。
可如今,母親根本沒給自己這樣的機會。只是端來一杯毒酒,堵住了她所有退路。
明滅燭火間,喬時憐盯著那白瓷盞中晃動的酒液,沒有接過。
一想到死,她怕極了。
她拼命搖著頭,尖聲嘶叫著:「我不!我不要死!娘,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明明是清白之身!娘,你可以找人驗我身的……」
她心口如有千萬小蟲啃噬。
她不甘心,她不願這樣枉死。哪怕是受著屈辱找婆子驗身,她也不想就此了結。
憑什麼她要無辜背下罪名?憑什麼那些傳言就能殺死她?
她身為相府嫡女,為人矚目,自幼便循規蹈矩,事事謹小慎微,時時提醒自己端莊守禮,就怕辱沒了喬家門面。
不曾想今朝要死於如此髒污傳言之中,喬時憐如何也接受不了。
喬夫人眸中掠過不忍,欲言之時淚已潸然。
「憐兒…休要怨娘,娘也是沒有辦法……娘真的好恨沒有保護好你,可事到如今關乎整個喬家……」
喬夫人啞著聲未能說下去。
喬時憐始才明白,斬斷她生路的壓根不是她非為完璧,而是那為一眾所見的醜事,在眾口悠悠、捕風捉影里,輕而易舉地把事坐實。
在她與喬家之間,很顯然,喬夫人選擇了後者,捨棄了她。
她深作呼吸,苦苦尋求破局,忽想到有一人興許能幫她。
喬時憐跪直了身,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抱著母親的手:「太子…太子殿下可以給我作證!」
「太子殿下如何作證?」
一渾厚的嗓音傳來,喬青松穩步入內,撇了撇身上雨露,面目儼然地看著喬時憐。
喬時憐細聲答道:「爹,當時殿下的小太監代他傳話,約我前去竹亭,我正是在半途瞧見了殿下,這才跟了過去。後來不知怎的中了迷香……」
卻見喬青松擰緊眉心,冷聲駁斥:「一派胡言!」
喬時憐連忙解釋:「女兒所言句句屬實!您若不信,可以去問……」
喬青松面色愈發難看,他冷不丁打斷了她還欲解釋的話,沉聲道:「為了你這苟且之事,我才從宮裡回來,殿下跟我說,他昨夜宴散前就回宮了,根本沒有去過公主府的竹亭!東宮也沒有你所說的小太監!」
半掩的屋門掠來疏狂夜雨,潑滅近處幽微燭台,一併澆熄了喬時憐方重燃起的希望。
她煞白著臉,失魂落魄地低語:「不,不可能……他明明在的,他那會兒就在那裡,我才…」
「夠了。」喬青松耐心已是磨盡。
喬時憐出了這等事,單是想要擺平他就需花不少工夫,更有不堪入耳的閒言碎語難以堵住。
喬家的顏面,可謂是被他這不爭氣的女兒丟盡了。
接著喬青松睨了眼喬夫人以示意,對喬時憐說:「這酒,你且喝了吧。」
喬夫人蹲下身,伸手溫柔拭著喬時憐面上的淚,通紅著眼遞去酒盞,「憐兒……」
喬時憐顫巍巍接過母親遞來的毒酒,透亮的酒液映出她此時悽美面容。
她聽著屋外不休雨聲,舉杯將飲時,猛地放開酒盞扔至地,眼神堅決,「我還不能死…我要去找殿下,我得把這件事弄個明白!」
說罷她便爬起身,不顧跪疼發麻的雙腿,步履蹣跚地往外跑。
她需找太子當面還原事情始末,她要找出兇手,還自己清白!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認錯!」
身後傳來父親的怒斥,接而喬時憐僅僅是跨出門檻,就被喬青松揪著衣襟拽了回來。
喬時憐回望父親冷峻面龐,撕扯的嗓音仍有哭腔:「女兒沒有錯!我沒做過的事情,為何要認?」
她幾乎是朝著喬青松吼去的,歷經昨夜一事她本就憋屈許久,如今最親近的父母非但不信她,還欲讓她自盡,她如何能冷靜?
喬時憐方止住的淚又不受控制湧出。
只要想查,他們明明有千百種辦法,而且她也相信,他們費些時日是能查出她是清白的。
但偏偏他們就是不肯。在這堵不住的眾口與喬家名聲里,他們選擇了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讓她死。
「我給你選的這條路,已是逼不得已!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要做出此等事!」喬青松臉色沉然,他提著喬時憐至案邊,雙臂環身,錮住了喬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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