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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時憐憶及前世種種,心頭的不適越發翻湧難耐。
眼見喬時清心切步來,喬時憐順勢站起身撇開方杳杳,對他勉強扯著唇角,一副尚未回魂之樣:「哥哥我沒事…只是方才酒盞里有蟲子,嚇著我了。我現在有些頭暈,想回屋內歇會兒。」
喬時憐已是極力維持著自己端淑得體的形象,怕被周圍人看出端倪。好在一眾也是以為她驚嚇過度,並未多想。
當下她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歇息。
她心緒很亂。明明自己尚是漂泊山野的鬼,怎就又成了人?這裡太過嘈雜,鬧得她頭疼,讓她難以集中精神。
「好,我讓秋英扶你進去。」喬時清點點頭,眼底掠過一絲遲疑。
方才他瞧得真切,妹妹望向方杳杳時,眼底冰冷,像是在看仇家一般恨不得殺之的眼神。
難道是那方家姑娘欺負憐憐了?可憐憐待她親如姐妹,向來自己有的好東西恨不得全搬給她。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而方杳杳尚未從喬時憐那一眼回過神,她僵著身子坐在席中,心底已掀起駭浪。
難道…喬時憐發現了什麼?不,不可能,她從未展露過自己的心思,也自認藏得很好。可今日喬時憐為何如此待她?
遠離喧囂處,秋英扶著喬時憐至別院客房歇息,她望著後者蒼白面龐略感擔憂,「姑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喬時憐揉著額角,秋英便躬身退離了屋。
喬時憐倚在美人榻上,怔怔望著朱欄雕梁,聞著香爐中淡淡薰香。
她挽起袖,緊緊捏住了自己的手腕,感受著腕處傳來的溫熱與力道,她始才確認——自己重生了,且回到了十六歲那年,太子所設晚宴上。
這一年太子及冠,聖上特賜落霞山別院予太子,秦朔便在此設宴邀請一眾。而翌年三月…喬時憐便被聖上欽點為太子儲妃。
此道賜婚旨意,亦曾羨煞京城眾人。彼時人人皆道她是最適合不過的太子妃人選,更不用說秦朔本就對她用情至深。佳偶天成,不失為京中佳話。
情深?想到此處,喬時憐不禁冷笑。
「時憐…時憐……」
一稍顯急切的嗓音破開此間寧靜,攪亂了喬時憐的思緒,她下意識蹙起眉。
當然,還因為這聲音的主人,太子秦朔。
喬時憐看著秦朔闊步走來,起身稍微敷衍地同他行了一禮。
「孤聽說你身子不適,便趕忙過來了。」
秦朔權當她因受驚嚇而禮數不全,反是越發憐惜她。他步近榻邊,抬手免了她的禮,又親自捻起薄毯披在喬時憐身上。
「時憐,你臉色怎的這麼白?」
他眉目情深,話中儘是關切,「要不孤請大夫前來為你診看一二?這別院裡的大夫雖趕不上宮裡太醫,但好歹也是孤挑的,自然不會差。」
殊不知,喬時憐聽他說話更是心煩意亂,只得隨口說著,「我沒事。」
秦朔瞧她和平日裡溫柔似水的模樣大相逕庭,以為她病情不輕,只是不願傳喚大夫,便更加輕聲細語地哄著她。
喬時憐心不在焉地聽著,也一面虛與委蛇著。
卻是不經意間留意到那簾幔背後,一抹淺綠衣裙晃過。若她沒記錯,那是方杳杳所著羅裙。
方杳杳竟追至這屋內偷聽太子和自己敘話?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恨意再番襲上心尖,喬時憐攥緊了袖中的手,指甲嵌入肉里。
既然上蒼給了她重活的機會,她斷然不會重蹈覆轍。這一世,只要她用情少一些,對他人信任少一些,自己便不會深陷其中,被有心人抓著破綻陷害。
喬時憐思忖間已拿定了主意,她抬袖掩面,雙目驚恐,驀地指向方杳杳所在之處高聲叫道:「誰?誰在那裡?有刺客!」
秦朔聞言朝喬時憐所指之處看去,一道人影正慌不擇路地往外逃著。
旋即他冷哼一聲,疾步馳往了簾後的位置,抓著來不及逃跑的方杳杳的衣襟,拖著重重摔在了喬時憐跟前。
秦朔這才看清來人,「這……」
「隨行藏嬌?殿下真是好眼光啊,我的『好姐妹』可合你心意?」喬時憐咬牙強調著那三個字,陰陽怪氣到了極致。
方杳杳被秦朔摔得呲牙咧嘴,疼痛難忍之時聽著喬時憐所言,心下大駭。她小臉頓時唰白,埋頭跪著辯解,「姐姐不是的……」
「我真是該恭喜你了,能夠成為殿下的新歡。」喬時憐根本不給她插言的機會。
她知方杳杳一定想說,這一切是她誤解了,自己只是前來關心她的病況,不慎撞見了太子與她敘話,故而只得躲在後面沒敢現身。
屆時方杳杳再以二人往日關係密切作憑藉,故作可憐地解釋一番,指不定叫秦朔聽了,反成了她喬時憐生了小人妒忌之心,胡亂揣度。
她再清楚不過,方杳杳極善偽裝,總能恰到好處地勾起人的惻隱。
「時憐,你誤會了!」
一旁的秦朔頗為心急,他瞄了眼喬時憐含著慍意的臉,折身指著方杳杳怒斥道:「你也配勾引孤?也不照照鏡子,瞅瞅你的身份!」
方杳杳聽著太子毫不留情的辱罵之言,臉色愈發難看。
她本就只是侍郎之女,不比喬時憐,這些年也因和喬時憐的關係,她才得以和好些貴人有了交集。如今一盆冷水澆下戳著她痛處,她只覺羞憤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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