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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間外,更漏聲長。
燭影盈幾,視閾交疊。
她忽分不清是真是夢。
恍恍之中,目之所及處,極為不真切。
她想起前世她第一次端看蘇涿光,是他在那雨夜荒野里時。其實那會兒她無聲跟著蘇涿光走了很久,但她抓不住他,縹緲之中只有虛妄。
所以後來她總是尋著實處,想要有可及的憑靠。
可眼下,她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抓不住。
直至感官變得極致,喬時憐陡然睜開眸,這般陌生詭異,讓她害怕起來。她只覺自己失了控,心底萬般憑作化為空影。
眼花亂,燭花紅。
不安。驚慌。
她不可抑制地憶及相府里,那夜夜纏身的噩夢。也是如此難系身實處。
她的眼尾不自覺地堪堪灼成紅色,在那極度缺乏安然之感里,她遲遲摸不著能停下的邊際。接而她眸中溫熱盈落,倏忽潸然。
難耐之下,喬時憐緣著他往上欲抱住他,想要避開那等感覺尋得實地,一如她從前身陷夢魘時,潛意識裡牢牢抓緊他便能落得實處。
她抬眼,正對上他深邃眼眸,不似尋常般覆著寒霜,那雲端雪色散作秋霽,唯余濃烈的熾意燒灼著她。卻在她抱住他的間隙,他驀然頓住,緊接著她的手被猛地撥開。
她倉皇中,只握住虛無夜色,滿心空落。
驟然間,她從他的眸底,捕捉到了一絲抗拒。
第35章 35 、懲罰
喬時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庭花簌簌, 拂自潺潺,任憑飄零。
她回想起時,心卻為之生悲。
昨夜冷泉旁, 狹小幽窄的閣間裡,半開窗扇漏過絲絲涼雨, 掠動屋內燭明。
軟塌處,壓著的薄被凌亂, 二人攜著未乾的冷泉方至, 揚落的水珠浸潤,濕濕嗒嗒。
「你受傷了。」
彼時蘇涿光為護她而被泉石劃傷,喬時憐混亂中依稀摸到他後背傷處黏滑血跡。接而她心切肘撐起身,渾然未發覺他已失控灼紅的眼。
她在他雙臂之間,又蹭起身朝他逼近,卻還未觸及那道道傷痕, 為他拭去血色, 喬時憐只覺他身上緊繃。旋即柔荑被他驀地叩住,指間嚴絲合縫,制止了她的動作。
「都流了那麼多血…你還…」
冷香漸近, 他垂下面,吻住了她的唇。
她唇畔尤有寒意,帶著冷泉浸過的冰涼,卻在他舔.舐的間隙, 逐而溫熱, 又綿長深重, 惹得她難止嗓中連連, 那聲落於他耳畔時,似小貓輕音, 更讓他落下的吻沉沉。
這人為了吻她,連自己的傷都不顧了嗎?
喬時憐覺著他的吻密集,毫無章法,偏似掙開束縛,全然失了控。他忽的挪面含住了她的耳垂,原本羞紅欲滴之處迅速蔓延至周遭,浮起粉霞。
「你…你別……」
喬時憐本想喝止他,但他竟伸舌在她極小耳洞處反覆挑過,她漲紅了臉色,連著想說的話都被噎在了喉間,唯余他促息瞭然。
她只得羞澀地闔上眼,偏過頭由著他如此。
燭火明滅,夜寂更深。
他今日赴宴不適,她作為他的髮妻不僅沒能意識到,還把他一人晾在席中去和季琛搭話,所以喬時憐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是在生悶氣。事後他待她冷淡,回府後又獨自跑到這冷泉里,分明在鬧彆扭。直到她來了,他才展現出反常,迫切地吻她。
季琛曾說,蘇涿光極少表露自己情緒,也不會讓人發現他內心真實想法。所以喬時憐時時通過他的反應,猜他喜歡與否,有無生氣。如今看來,她覺得自己猜的應是八.九不離十。
但很快,她便察覺他不止是吻。
急切,幾近是狂躁,不顧她的意願。
喬時憐按捺下欲抽離而出的本能,神色微滯。
他還在生氣嗎?自己都這般由著他來了,他怎麼會這樣?
未幾,驚慌之中,她才知曉他欲做什麼。緊接著她尖聲發出斷續的音節,指甲已深深嵌入他的後背。
喬時憐的思緒早已拋至九霄,她無暇再猜他究竟是為何成了這番模樣。她本就對這未知之事充滿恐懼,眼下他不由她抗拒,她切實感受著酸脹疼痛,脊背發麻,不適而難忍。
偏偏在她強忍著心底不安,想要擁他入懷之際,他竟撥開了她的手。
她見他眸底的拒絕彰顯,似冷水倏忽澆下,把她置於如此難堪之境。
一瞬間,失落之感溢滿心口,喬時憐覺著酸楚異然,她抬起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亦不為所動。旋即淚水不斷跌落,她委屈至極。
明明嫁給他以來,她因自己利用了他感情心懷愧疚,又感念他相助之恩,這才處處為他著想,生怕她顧慮不周,有負於他。可他渾然不顧她的感受,她心底隨之動搖了幾分,他真的喜歡她嗎?
他推棄並拒於她的模樣,讓喬時憐不可避免地憶及前世,她被人人所棄的境地。她傷心的不是她被棄,而是在她擁有了所親所愛後,依然被棄。就像她擁有著眼前人的喜歡,依然會被他棄於一邊一樣。
卻不想,隨後他雖是仍欺身而來,續連著此前親昵,但她已無心思。幾番推搡之下無果,只得在哀婉泣聲里,至河傾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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