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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拋下這些事不想,彼時喬時憐倚在車內,半掀的簾撥著斷續的天光,沐露疏風,好不自在。
這些天她在府內睡得並不安穩,時有噩夢纏身。此行遠離那京中繁華,遁去煙嵐雲岫里,她不由得隨之放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喬時清在馬車外輕喚著她,「憐憐,太子殿下托我給你帶了盒梅花糕,喏,是你最愛吃的。」
喬時憐:「?!」
她本是有些睏倦,沉沉欲眠的眸子霎時睜了開,太子不是不知道她來了麼?
喬時憐捻簾稍起,強壓下心頭驚然:「哥哥,殿下怎會知…」
喬時清將食盒遞給她,頓了頓,「這件事…我也不知殿下怎會知的。方才我碰著了殿下,他見蘇少將軍竟也參加了林獵,就說定是因為你來了。」
喬時憐:「……」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為何她來了,蘇涿光便會參加林獵?
喬時清瞧著她柳眉微蹙,他卻是憶及前日大殿外,蘇涿光將妹妹簪花拿出的場景。
彼時秦朔縱步走來,眼底沉如漆夜,面含威色。喬時清縱使不明太子來意,但見妹妹的簪花落入他人手裡,也知太子應是吃醋了。
他來不及細想妹妹何時與蘇涿光有所牽扯之際,旁側疏冷嗓音已不咸不淡響起。
「殿下。」
喬時清忙不迭跟著俯首行禮。
卻見秦朔好似瞧不見他這人一般,冷笑著應道:「蘇少將軍。」
此間時辰,往來朝臣皆散得無形,灰濛天光里,風噤無聲。二人立身相視,不曾有多的半字片言,讓處於局外的喬時清覺得無比詭異。一個天潢貴氣逼人,另個心如古井,不為所動。
蘇涿光分外鎮靜地把簪花遞給了他,漠視了秦朔不悅的目光,拂袖離去。
「殿下…若無別的事,臣便告退了。舍妹今日想吃長承街的糖水,特意囑咐我回府時順道帶一份,去晚了可能就打烊了。」
喬時清肉眼可見太子臉色越發難看,他可不想留在此處當太子的出氣筒,甚至還搬出了妹妹的名義開溜。
回府路上喬時清始才想起,蘇涿光曾被人戲稱「泣鬼神」。倒也不是他做了何事能讓鬼神感泣,而是他待人冷淡薄情,從不留顏面,時時讓同他打交道的人氣惱至極,欲哭無淚,哪怕鬼神來了亦是如此。
「哥哥,哥哥?想什麼呢?」喬時憐將他喚回神來。
「殿下說我來了九暮山,你便承認了嗎?」喬時憐悶悶捧著食盒,這點心都送到眼前了,她還抱有僥倖。
喬時清瞧出她的擔憂:「憐憐你怕什麼?若要出事,也是殿下和蘇少將軍打起來。」
「什麼?」喬時憐一時不明。
這二人為何會打起來?難道風來發現了那刺客身份,先行動手了?
喬時清反應過來說錯了話,連忙改口,「沒事。你啊,就別瞎想了。既來之,則安之,殿下若真有怪罪,哥哥也會替你。馬上就到行宮了,不是說周三姑娘與你有約嗎?」
周姝與她有約,確實是真事。
只不過這事是她昨日才拜門侯府相約的,彼時周姝還言之於她,九暮山林獵要給她一個驚喜。但今隨駕上山已有半日,喬時憐未在周家馬車見著周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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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長風初歇,各家按禮部分配的居室前去行宮歇息。因行宮臥房有限,大多數是為同家共住,恰好喬家與周家都各有一女,喬時清出於私心,將妹妹與周姝安置在了一起。
對於這般安排,喬時憐甚為滿意。
而行宮晚宴里,她見方杳杳身處其中,對著太子望眼欲穿。想來自己在別院同其撕破臉後,方杳杳便懶於偽裝,月前邀約亦隨之作廢。
喬時清對此沒有多問,只是將安置名單予喬時憐後關切了一句,「妹妹若是受了委屈,被他人欺負了,可要同阿兄說。」
及宴散,喬時憐回臥房時,被眼前所見怔住。
臥房不大,勝在整潔簡素,兩張榻相設。
但此刻她的視線聚於屏風後的憑欄人處。
月影擁窗,唯見一男子扮相之人正拈箭試弓,身姿英勃。那墨發端端高束,利落的發尾由風揚起,拂過其俊秀面容,劍眉入鬢,氣宇軒昂。
似是留意到身後的動靜,那鳳眼清眸一轉,遙遙朝她微彎。
只一眼,動心人魄。
「阿姝?」喬時憐認出了此道颯然如風之人,是為的周姝。
周姝本就生得高挑,加之她善舞會武,體態亦挺拔,扮起男人來並不違和。若非喬時憐細看,只怕會以為臥房裡混進了一登徒子。
「還以為會嚇你一跳,沒想到還是被你認出來了。」周姝將弓矢置於一邊,步至喬時憐眼前,見後者滿面驚奇的模樣,她唇角亦抿開了笑。
喬時憐端詳著她的扮相,圍著其身轉來繞去,心頭生奇,「阿姝,你這扮著不會難受嗎?」
當下可是炎炎夏日,單是束胸,喬時憐便覺著很難受了。
周姝搖搖頭,言辭間儘是不以為意:「我以前時常獨自逃出府玩,就是這樣混出去的。現在身處九暮山,我只是為了方便參加明日的林獵。我都同我二哥說好了,屆時我獵得之物算作他的。」
大晟鮮有女子習武,連著皇家林獵這樣的盛典里,所參與者儘是各世家子弟,女眷大多只是前來游賞作陪的。故而周姝選擇了最省事,也最不惹人注目的方式,扮作男子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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