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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還未及刺客反應,鋥亮的劍身泛著皚皚銀光, 西風疾步上前, 迅速掠過,一劍封喉,潑開殷紅。
那劍法狠厲, 只攻不守,由著刺客群而攻之的刀,幾近是以命換命的打法來護住其身後的喬時憐。
眼見西風身上傷痕越發多,喬時憐急得心揪了起來, 旋即她深吸一口氣, 再次將那把短匕拿出, 高聲向跟前戰況激烈的局面叫道:「都住手!」
今日這些埋伏此處的刺客, 她不知是何來路。而不論是所設箭雨,還是緊追的刺客, 對方目的昭然若揭。
他們想要她的命。
冰涼的刃身拂著雪色,她以短匕直指自己咽喉,「你們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們,但得讓我的暗衛離開。」
刺客聽罷稍收了手。當下西風不要命的招式本就讓他們難以招架,他們在這已折了兩人,如若再這樣下去,或許還真會被這個發瘋的暗衛給一命換了他們所有人。
這樣下去,任務能否完成還不好說。
「少夫人!」西風驚聲喚著,拖著微晃的傷軀折回,又不敢靠近喬時憐,生怕她真的會為了自己的命自盡。
喬時憐見有商量的餘地,續道:「左右我們已無退路,臨死前,我要和我暗衛再說兩句話。」
西風忙不迭步近,殺紅的眼血絲縱布,「少夫人,我能殺了他們!」
她是暗衛,怎可讓主子用命去換自己的命?縱是她覺得失血虛弱的感官愈發重,她站穩已是勉強,西風心中仍萬般不忿。
喬時憐看著渾身血跡的西風,抿唇搖搖頭,她低聲對西風吩咐道:「我方才瞧見,這崖中有一個山洞,以你的輕功,跳下去不成問題。但你現在受了傷,沒法抱著我安全著地,你趁他們不留神先下去,隨後我就跳下來,你負責接住我。」
西風躊躇之下,未能應言。此法聽著可行,但留喬時憐在她之後跳下,仍有著風險。
萬一喬時憐動作不夠快,被刺客追上了呢?
喬時憐餘光瞥著握刀晃動的刺客,出聲催促著,「只有這個辦法了,快呀!」
她若再多說幾句,那些刺客就該起疑心了。
西風回過頭看著蠢蠢欲動的刺客,猛地把手中劍刃拋去,「少夫人,你一定要快,我在下面等著接住你!」
劍刃破空,讓身後的刺客未留神反應,來不及招架,拖延了須臾時間。
與此同時,西風已縱身往下一躍,卻聽得喬時憐的嗓音隨風寒而至。
「西風…你要好好活著,以及,謝謝你保護我。」
西風望著山崖間唯有一塊窄石可立,陡然清醒過來——喬時憐是騙她的。
這峭壁根本無山洞,但她能借著輕功,輕而易舉站在僅容一人的窄石上,只需待東風北風趕到,她就能得救獲生。
西風仰面看著寒煙縹緲的斷崖,這等距離,在她全盛之時尚能攀越而上,如今受了傷,她如何也回不到喬時憐身邊。
西風心裡緊繃的弦驀地斷了,她失智般嘶吼著聲,「少夫人!!」
但回應她的只有雲山群蒼間的回音。
「我不要你救…我要你活著……」
她喃喃自語著,這窒息難忍的感覺痛徹心扉,比之身上深見其骨的傷還要疼,西風蜷縮在窄石寒壁處,萬念俱灰。
斷崖之上,喬時憐放下匕首,面作平靜地看著跟前的刺客。
那出戲,自是為了騙西風的。
她不敢作保,在她自盡後,這群人會否放過重傷的西風。所以她才讓西風跳了下去活命,而自己獨身面對刺客。
此番刺客手裡的刀刃被天光晃得刺目,喬時憐雙手緊握著匕首,顫巍巍地對著他們。
眼底的淚又止不住潸然,她渾身血液由著寒意僵住,卻仍強按捺著膽怯,將唯一能防身的武器指向刺客。
她怎會不怕死呢?她當然怕了,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更為切身體會到能夠活著的可貴。
人一旦有了念頭,生了欲望,就會在臨死前不甘心。譬如她還有好多未完成的事,她沒能等到蘇涿光從西北回來,還未實現她與他共同描繪的未來。
諸般種種,盡懷憾恨。
可生死從來都是一個難以抉擇的難題。
喬時憐想,這般場景再上演無數回,她仍舊會騙西風跳下懸崖,犧牲自己。能保住一人性命,好比兩個人一起死。更遑論,這場埋伏就是沖她來的,她不該連累西風。
但當刺客大步上前,刀刃攜著呼嘯的風向她砍下時,她的兩腿已抑制不住地發軟,隨即她癱坐在崖邊,恐懼頃刻溢滿心頭。
蘇涿光,或許又要來生再見了。
喬時憐闔上眼,手中短匕已無力滑落,又因過於害怕,她已控制不住喉間不斷發出的尖聲。
「咣——」
想像中的劇痛未發生,只聽兵刃相接的清脆聲響從頭頂傳來。
喬時憐強忍著發昏的頭,虛睜開眼,唯見她跟前所立的背影魁拔,明黃紋蟒的衣袍奪眼,他正手持利刃以對刺客,擋下了數道對著她的鋒芒。
秦朔?
喬時憐尚是渾身虛脫,無暇思及太子怎會趕到,此刻她大口喘著氣,瞥見東宮的侍衛亦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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