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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軍心下駭然,慌忙喊著:「李統領!」
李槐序強忍著頸間傳來的疼痛與窒息,他微睜著眼,得見眼前之人面目冰冷異然,他勉強從口中吐出字句,「蘇少將軍…我只是個傳話的,現在滿城皆知…信不信由你……」
連著一旁的奉天軍亦勸道:「蘇少將軍!您可要三思啊,殺害奉天軍統領,陛下定是會降罪蘇家的…」
蘇涿光眉眼噙著的寒霜更甚,「罪?」
奪妻之仇,殺妻之恨…諸般種種滋味在心底恣意涌生。喬時憐已死,他還怕什麼降罪?他如今扼住的,不只是李槐序的命,更是以此挑釁秦朔高高在上的皇威。
李槐序沒有編造謊話騙他的理由。
通過前世記憶,蘇涿光再明白不過,秦朔若想要獨占喬時憐,不會製造喬時憐已死的假象把她藏起來,他反是會通過各種手段讓喬時憐入宮,甚至是昭告天下封妃,彰顯他秦朔贏過了蘇涿光,奪得了喬時憐。
可鑄就如今這一切的,正是秦朔。
蘇涿光望著面容漲紅髮紫的李槐序,手上的力道未鬆動分毫。
「浮白!浮白!」
直至一急喚穿過嘈切雨聲,蘇涿光依稀辨得這是季琛。
但他現在沒有心思去理會季琛了,也不欲知季琛來此是作何。
迷濛雨幕間,季琛執著傘,與昭月快步趕至,放大了聲量對蘇涿光道:「先鬆手!她只是沒被尋到,並非死了!」
季琛未想到,蘇涿光竟會直接失了理智。
聞及此,蘇涿光始才偏過頭,接而見昭月匆匆跑來,從懷裡拿出一疊白紙,其上密密麻麻小字縱列,儘是「蘇涿光」三字。
「蘇少將軍,這是時憐留下的。」
蘇涿光鬆開了手,將李槐序拋於一邊,伸手欲撫那疊白紙時,察覺自己指尖儘是雨漬,連著渾身亦是浸滿雨水,故而他又再縮回了手,未敢觸碰。
他抿緊唇,瞄了眼倚在牆角猛烈咳嗽的李槐序,生涼的聲線恍若深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涿光跨坐在野風背上,縱馬馳往了楓琊山。
-
喬時憐意識漸而清醒時,先是察覺到渾身鑽心的疼痛,像是四肢碎掉被人縫合拼起,她疼得想要尖呼大叫,卻如何也發不出聲來。
接著她憶及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
那時她在馬車上,意識到周伯帶的路不對,心底驚慌已陡然生起。只是因周伯身為周姝的心腹,她才反覆勸說自己,讓自己安心相信他。
換來的結果卻是,她被周伯刻意帶到懸崖之上,連人帶馬一道跌入懸崖里。
急速下墜伴隨著極度恐慌,喬時憐當即就暈了過去,根本未想過自己還會活著。她可是眼見,那崖下深不見底,落下去連著屍骨都找不著。
只是如今,她能感受到疼痛,證明她還活著,非是又做了鬼。
不多時,喬時憐費力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綠幽之色,點點螢火微爍,逐而在視野里聚焦成形。
這裡應是座竹樓,且是在山野里而築。
旁處似有人翻書的輕響,喬時憐循著燭火明徹處望去,唯見一道端莊婉麗的身影坐於案旁,那姑娘一絲不苟地捧著書細閱,另只手擺弄著案上的藥草,毫未留意到這竹榻上的喬時憐已醒。
喬時憐只覺身上每處極為難受,她試圖蹭起身時,卻被扯動的傷口疼得呼出了聲。
「你醒了?別動。」案處的姑娘聽聞動靜,連忙移步靠近。
喬時憐始才認出,這姑娘竟是尚書之女,王令夕。
「王…」她方想開口喚出,嘶啞的嗓音便沒能成聲。
王令夕忙不迭倒了盞溫水,輕輕餵予她,「我說你呀,還真是命大。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正好落在我平日採摘峭生草的布棚上,不然怕是神仙都難保。也正好我師父在此,她精通醫術,把你救活自是不成問題。」
喉嚨被水潤過後,燒灼之感略有褪去。心頭纏繞的眾多疑惑附上面容,喬時憐說不了話,只好睜著眼定定看著王令夕,後者很快便意會了她所想。
「哦,這裡是我採藥草暫住的竹樓。每年我都會來這裡小住一段時日,研習些奇植草藥。你已經昏迷了五日,身上皮肉傷不少,右腿骨才接上,暫時還不能下榻,也最好少說話,多休息。」
喬時憐此前就聽聞,王家嫡女少有與人打交道,連著宮宴亦參與得不多,便是因王令夕整日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譬如她去九暮山林獵,只是為了見那獵場裡生了百年的古樹,甚至偶爾與仵作往來,對京中難解的案件刨根究底。
故京中貴女多有不待見王令夕的,私下認為王令夕不合群,是個怪胎。而喬時憐感念當初獵場蒙冤,王令夕曾站出來為她說話一事,在宮宴上也曾照拂過王令夕一二。
二者雖交集不多,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
不過眼下喬時憐最想知的是,京中情形究竟如何。
她還有許多疑問未解,亦不知周家那個車夫為何要害她。她始終不信,這一切是周姝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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