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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當她是他的妻子嗎?她難道不是將軍府的少夫人嗎?為何連著知道他這麼重要之事的權力都沒有?
從身邊好友,至暗衛小廝,所有人都知道,唯獨她。
她覺得她活得很可笑,更覺得荒唐。
而在未知的將來,蘇涿光於西北作戰,她不敢去想。
她怕那噩夢會成真,她怕有朝一日,她提心弔膽地盼著他回京時,收到前線傳來他戰歿的消息。
偏偏她才確認了自己的心意,那喜歡二字還未宣之於口,她還未在他面前,描繪有關他們二人未來的光景,他便要離開了,且以身赴險。
興許再早些,她聽聞此等消息,她還不會為此這般憂心。她信她的夫君所向披靡,蘇涿光年少成名,儘是他浴血之中博出的,又怎會輕易折戟沉沙?
可如今,她知了朝臣各異的心思,還有太子的威脅,甚至是蘇涿光對她的有意隱瞞,代表了他也明晰這其中的危機,樁樁件件,讓她越發難安。
夜雪重,時聞折枝聲。
喬時憐終是昏昏沉沉闔上了眼,倚在床頭睡了去。
但此夜,她屢屢驚醒,夢到的儘是蘇涿光遭人暗算,或是死於戰場的情形。
如此反覆煎熬里,她眼見窗外朦朧愈白,估摸著將近天明。隨後她起身下榻,欲喚來侍女梳洗。
喬時憐步至門邊,取下昨夜被她扣好的門閂,那時她心煩意亂,只想一人獨處靜心。以防蘇涿光追上來,她入屋時,順手把門關好並撇上了門閂。
門半開時,滿目茫茫,盡著雪色。
喬時憐垂下尚是惺忪的眼,卻被門前所見,驀地心尖一凜。
第49章 49 、咬痕
天光微蒙, 落得門前深雪皚皚處,依稀勾勒著一人身影。
唯見蘇涿光坐於石階上,背倚著屋門。他渾身覆著雪, 不知蓋過了幾層,經由了多少個時辰堆積。
喬時憐瞧見他面容慘白如冰, 眉目早被染成霜色,由著寒風抖落他臉上的細小冰碴。若非因她敞門的動靜, 他眼皮略動了動, 只怕她以為他早就凍死在了這厚厚冰雪裡。
「你…」她驚慌之中徒手向前,忙不迭拂落他身上的雪,觸及他冰冷無比的臉時,她心頭既急又氣。
喬時憐只覺著這門前凜風過盛,將她的眼眶吹得灼熱,她不由得恨恨咬著他名字音節, 「蘇涿光!」
少頃, 她見他徐徐睜開了眼,她忍不住惱怒問道:「你在這裡守了一夜嗎?」
以他身處如此厚重的雪來看,怕是昨夜雪至時, 他就在屋外石階上坐著了。眼下他這番模樣,心疼的不還是她麼?
蘇涿光定定看著她,未作答,只是神思恍惚地喚著她, 「阿憐…」
喬時憐含恨切齒道:「你怎麼那麼傻?雪這麼大, 也不找個地方避避。」
卻聽他低啞著嗓音, 「我進不去屋。」
雖是他語氣平然, 但這麼聽著,喬時憐覺著他有些委屈。她似是能想像出昨夜他無處可去, 只得披風戴雪,獨坐門前石階的落寞模樣,平心而論,確實可憐。
不過他這言外意思,是怪她把門閂給扣上了,他才進不去屋?
故而她駁問道:「府中這麼多間屋子,你不會挑嗎?」
蘇涿光瞄了眼身後,「只有這間你在。」
「你你…你…」
喬時憐一時語塞。聞及此,她確實難以再找出什麼話來反駁他,再加上如今他這副慘戚戚的模樣,她不知覺地就心軟了幾分。
但一想到他此前有意隱瞞她的事,喬時憐仍心頭氣難解。旋即她捏了捏他的臉:「你別以為用這樣的苦肉計,我就可以消氣。」
「沒有。」蘇涿光否認道。因渾身早被凍得沒了知覺,此番唯有面頰處,她尚溫的指尖捏來捏去的感官,他微微往前移近,試圖貼合她的動作,感受著她的體溫。
他目光沉靜,盯著她稍鼓的杏腮,挑著惱意的柳眉,緩聲說道:「我想在這等你,沒想到下雪了。」
聽罷她下意識嗔道:「那你就不會找間屋子避雪嗎?」
話說出口的一瞬,喬時憐驀地頓住:「……」
得,她又把話繞回去了。
喬時憐望著他,無可奈何,「我去讓秋英備熱水。」
-
湢室里,熱霧氤氳,緩緩彌散。
喬時憐放心不下,又親自至此,為四肢渾然無知覺的蘇涿光解著衣袍。
及裡衣褪下,她於他身後見著那緊實肌肉處,幾道傷痕縱橫。若是她沒有記錯,那是之前在冷泉處被泉石劃傷留下的。可眼下,這幾道傷不僅未脫痂長好,甚至隱隱又有了綻皮破血的勢頭。
喬時憐奇道:「為什麼你後背的傷又深了?明明都這麼久了,前段時間我見著都快長好了,現在又有裂開的跡象。」
蘇涿光沉吟道:「不知道。」
喬時憐:「?」
「蘇少將軍,你能對自己上心一些嗎?」
她加重了語氣,略有不滿。
蘇涿光點頭:「嗯。」
其實這後背的傷為何還未好,他是知的。
這些時日裡,他盡力克制著自己不與喬時憐太過親昵,便是怕若有一朝分別,比起濃情似蜜的關係,她更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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