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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已經被他來來回回按過好幾次,鎖屏滅了再按亮,亮了再等它熄滅,循環往復,一遍又一遍。
最後一次按亮手機,看到了通知欄的消息彈窗,是路嘉佑跟他說過的那個他自己寫的程序的APP,叫什麼遇見的。
他只是因為好奇下了下來,卻從來沒有打開過,剛剛點進去,甚至沒有註冊,手指就已經比腦子更快地輸入了米純的手機號,就那麼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的主頁。
「照片本人,在線等願意跟我去M國結婚的男朋友,我出錢,你出人,月底機場,不見不散!」
商野的腦子像是宕了機,在此刻像是連呼吸都不會了,只是怔愣地看著那一串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地拆開,再合攏,像是用盡這些年學的中文知識去理解這一段話的意思,甚至還想在查查字典看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
手機鈴聲把他從思緒里拉了回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路嘉佑。
電話那頭路嘉佑咋咋呼呼:「哥!怎麼回事啊,小米剛才給我打電話,問我出國要注意些什麼?你要帶小米出國啊?」
商野原先剩的那一點僥倖也被路嘉佑這一通電話撕得粉碎,他掛了電話,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他很少會有覺得這麼絕望的時刻,當年失去lucky的時候有沒有這麼撕心裂肺,在背著馮照的地方,他摸著lucky已經涼了的身體哭得泣不成聲,而此刻,他像是連哭都沒有力氣,眼看著沉沉的黑夜慢慢地把他吞噬。
D市離A市的航程需要兩個小時,高鐵需要七個小時,開車需要二十四個小時,無論哪一個,都是米純和他之間現在不可逾越的距離,但為什麼就一定要是他失去呢?
從D市回A市最早的航班在早上7點,而從A市飛往M國的最早的航班在十點。
他從夜幕沉沉坐到晨光熹微,終於在太陽露出地平線的那一瞬間商野動了動自己有些發麻的腿,枯坐一夜已經是他的極限,既是在等,也是在思考。
蘇佩過來的時候,商野已經穿戴整齊,並不是要去開會的穿戴,她看向商野:「商總?」
商野看她過來:「今天的會議你出席吧,我有急事回A市,也許最近今天都不在國內,再大的事都按住,等我回來解決,小事你做主。」
蘇佩立刻調整狀態:「需要幫您叫車嗎?」
商野點頭:「你辛苦。」
*
米純一夜都沒怎麼睡好,都是些光怪陸離的夢,出現得最多的還是商野的臉,米純有些羞紅地洗完了衣服,就看到羅君昊的助理已經上樓來接他。
「羅總臨時有事,交代我陪你去M國,你也什麼都不用準備,只需要跟我一起走就行。」助理一大早就已經等在了樓下,看到晨光剛露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上了樓、
羅君昊昨晚臨時有個會議要飛D國,早上就申請了私人飛機的航線趕了過去,臨走前交待他一定要好好把人帶回M國,帶到羅蘭的身邊,一刻都不能耽誤。
米純沒想到這麼急,忙問:「我連衣服都不用帶嗎?」
助理連連點頭:「不用帶,您需要的東西我們都會準備齊全的,這會兒咱們需要趕緊出發,不然一會兒該誤機了。」
米純昨晚聽路嘉佑說了一大堆國外的東西有多難吃,還想帶點吃的帶過去,聽說那位老太太很是懷念國內的吃食,還想給她也帶點呢。
於是他就這麼兩手空空地被助理帶到了機場,所有的手續都是羅君昊那邊昨晚連夜辦的,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這是米純第二次來機場,助理的動作很快,帶著他跑了幾圈,就已經把登機手續都辦好了,米純還沒上飛機及已經開始了有些暈機,在過安檢的時候米純心臟像是重重地跌落,有些生悶地疼,他回過頭,只見機場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忙碌地奔波,沒有一點時間停留駐足。
助理看他停下了腳步,看到他的臉色不太好,於是輕輕地攬了攬他的肩扶住他:「您還好嗎?」
米純搖了搖頭,也不想耽誤別人的時間,於是笑了笑:「沒事,就是可能有點暈機。」
助理這才放鬆一點,他:「一會兒上了飛機,我會叫空乘給您拿點暈機藥。」
商野看到的正是這個畫面,那個男人柔情地攙扶著米純的肩,米純臉上是他見過無數次的淡淡的笑意。
此時離飛機起飛,只剩半個小時,商野站在人來人往的出發大廳,心口已經一片荒蕪。
今天飛M國的航班只有這一班,這會兒應該已經推出起飛了。
飛機上的米純有些心神不寧,飛機起飛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有些暈了,他下意識地想去拉旁邊人的手,卻在最後一刻才發現這不是國內的航班,他的身邊也沒有商野。
而更難受的事情是,昨天一天他都沒有等到商野的信息,而今天出發太早,這會兒手機也關機了,不能給商野發一條信息,告知他自己的去向。
在高空中遇到氣流顛簸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米純暈機實在厲害,助理把他帶上飛機之後就開始忙自己的工作,看他臉色實在難看,又問空乘要了暈機藥,看著米純吃下去之後昏昏欲睡之後,才又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里。
米純卻是暈乎,周圍坐的也都會金髮碧眼的人,嘴裡說著他根本就聽不懂的話。
米純有些慌,航程不短,他幾乎沒有一刻是真正安定下來的,整個神經都高度緊繃,遇到氣流顛簸就只能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