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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征紅著臉,渾身不自在,他蚊子哼哼般道:「貧道……貧道雖然沒錢,但是貧道會捉妖,會看風水,會釘棺!貧道給白公子簽字畫押,做工來抵。」
白九溟長長的手指揉了揉額角,語氣揶揄:「小道士,吾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來占便宜的。吃了我的桃子,看了我的人,打了我的魚,丟下十個銅錢,現在又要捉妖相抵,你究竟知不知道,這個九岷山,都是吾白九溟的?」
「還有啊,小道士,」美人似有無奈,「你所謂的捉妖,是我地盤上生長的小妖;看風水,九岷山乃方圓數百里靈氣最足之地,這個就不勞你了;釘棺……真是抱歉,目前九岷山還沒有哪個妖怪死了之後打算進棺材的。」
息征徹徹底底羞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白九溟把這十個銅錢放進袖袂中,黃符在指尖一搖,一股火焰瞬間吞噬了符紙,消失的連灰都不剩。做完這些後,美人赤著足踩著草地上前幾步,微微彎了彎腰,仔細打量了一下被定在原地躲避不得的紅著臉的小道士,半響,這個妖麗的青年直起了身,用一種施捨的口吻道:「小道士,吾好像給你找到了還債的方式了。」
息征因為美人的突然靠近,不敢呼吸,別過眼,躲躲閃閃,聞言更是頗為彆扭,結結巴巴:「白公子……找到什麼方式了?」
美人意味深長一笑:「小道士,你可以……賣身還債啊!」
少年整個人僵住了,呼吸間,只見少年臉上的紅暈朝著周邊擴散,兩隻耳朵已經紅得滴血,更不用提裸露在外的脖頸,本來白皙的肌膚已經被紅暈占據,完全不難想像,被衣襟遮住的身體,是一番什麼樣的光景。
「你你你……」小道士話都說不清了,「邪道修法……貧道貧道要捉了你……」
白九溟嘴角一勾:「小道士,你怎麼胡亂誣陷我?吾何時修過邪道了?」
息征躲閃著白九溟的視線,道:「你……你要貧道……賣……賣身……」
「對啊,這有什麼錯麼?」那白衣美人道。
「噹噹當……當然有錯!」息征幾乎難以啟齒,「你……你是修……吸食……採補的吧……」
白九溟聞言挑了挑眉,慢條斯理道:「小道士,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不過缺一個灑掃的奴僕罷了,怎麼扯到採補上去了。」
「還是說……」白衣美人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小道士這是動了凡心,想要和我雙修麼?」
息征好不容易散去的紅暈瞬間爬滿全臉,他大大的眼睛腫滿是惱羞,幾乎氣急敗壞:「你你你……胡說八道!」
話雖如此,但是美人的解釋讓少年也算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裡生出一種荒唐的情緒,自己居然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歪了。
年僅十六歲生長環境簡單的褚惜禾不禁陷入沉思中,自己怎麼就這麼……心有雜念呢?
白九溟揶揄道:「嘖嘖嘖,小道士,在下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道門風采了。」
息征只恨自己不能動彈,不然絕對要掏出師叔畫的遁地符把自己埋進土裡。
白衣美人欣賞完了少年的窘態,這才手指一彈,解了息征身上的禁制。
藍色道袍的少年默默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假裝自己不存在。
「小道士,你這是要躲債麼?」白九溟不甚滿意,「速速簽字畫押,與吾定了契約才是。」
息征抱著頭,頹然道:「白公子,你看著起草吧,貧道簽就是了。」
白衣美人彎彎腰,指尖輕輕撫上少年的下頜,微微往上抬了抬。
息征視線下垂,目光落在白九溟松松垮垮的腰帶上,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小道士,你今年幾何?」白衣美人的聲音傳來。
息征老老實實:「一十有六。」
「十六……」白九溟嘴角微微挑了挑,「算得上稚兒,既如此,吾寬宏大量些,我們簽下六十年就行。」
息征震驚,猛地一抬頭,視線撞到白衣美人鬆散的領口,呼吸一滯,又猛地低下頭去,囁囁道:「六十年……時間太久了,貧道,貧道難不成一輩子耗在你這裡啊?」
「不然呢?」白九溟微嘆,「五個靈仙桃,怎麼也該留你五百年才是,不過你一個凡人,又是稚兒,吾好心才減為六十載,就這樣,你還不滿意?嘖,人類啊……」
息征咽了口口水,乖乖交出了主導權:「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好孩子,」白九溟薄唇微啟,白皙的手指指向少年露出來的光滑的額頭,朝眉心微微一點,「不要反抗我。」
眉心微微刺痛,一股炙熱聚成一道線,順著白九溟的指尖匯進少年的眉心,須臾,白九溟收起了手指。
而這時,閉著眼視死如歸的少年,兩道彎彎細眉之間,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紅點,過了片刻,隱入肌膚,消失不見。
白九溟看著少年緊閉的眼悄悄睜起了一道縫,語氣真誠道:「小道士,你能長這麼大,師門真的很厲害了。」
息征還沒反應過來白九溟的話什麼意思,眨巴了下眼,特別懵懂道:「是啊,師門很厲害。」
白九溟憐憫:「可憐的孩子,罷了,既為我奴僕,吾也只能多照顧些了。」
「那個……」息征道,「白公子,給你灑掃什麼的都行,但是能等我去太巫山除了妖再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