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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征覺著這是慕容齊和南宮闖合起來給他開玩笑,強拖著尚未痊癒的病體下床,踉踉蹌蹌抓著每一個能看得見的人,問道:「和我一起來的,穿著白衣的一個公子,你們看見了麼?」
黃門跪在地上搖頭不說話,女官們苦苦相求息征回到房內,莫要在外頭吹風受寒,然而,息征充耳不聞。他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走走停停,不斷喊著,聲嘶力竭的息征最終因為體力不支,被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南宮闖打暈送回了房間。
「這樣下去不行,」南宮闖滿面愁容,「褚小弟找不到白公子只怕不會消停。」
慕容齊辦完公事,還未來得及休息,就被偏殿的吵雜所引來,這個時候稍有不耐的他語氣淡漠:「直接告訴他姓白的死了,一了百了。」
「陛下,」南宮闖提醒道,「您請注意言辭,褚小弟眼下身體尚未恢復,加之受到了打擊,只怕這樣說,褚小弟他接受不了。」
息征從一陣眩暈中慢慢恢復了神志,不過剛剛能聽見點聲音,就聽見了人間帝王口中的話。
……誰死了?
息征躺在床上,睜大著眼看著頭頂床幔上繡著的紋路,反應遲緩,許久未見眼睛的眨動。
慕容齊是一代君王,口中的生生死死可能會很多,說的或許是一個世家公子,或許是某一個宗親,總之,生死這種事情,只會是凡人。
他的狐狸不是。
「你醒了?」慕容齊一眼看見了息征呆呆睜著的眼,無視了南宮闖的眼神,直截了當,「不要在做些無謂的事情了,帶你來的白公子,已經死了。」
息征瞳仁一縮,呼吸急促,他偏過頭狠狠盯著慕容齊:「你胡說!」
本來就沒有休息好,再加上之前在寒風中毫不顧忌的嘶喊,如今息征的嗓子嘶啞而沙沙,情緒激動時的尖銳聲音完全破了音,卻毫不失他滿滿的情緒。
躺在床上的少年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通紅的眼中滿是狠厲,幾乎化作刀刃,朝著慕容齊而來。
「孤沒有騙你的必要,」慕容齊淡淡道,「褚道長,你可以問問南宮將軍。」
息征視線移到了慕容齊身後的南宮闖身上,這位儒雅的將軍一臉歉意,斟酌著話語:「褚小弟,那位白公子只怕不是凡人,或許,話也不能說的太絕對,大約只是受了傷,隱世修行也不一定。」
南宮闖的話給了息征極大的希望,他連連點頭,口中顛三倒四:「對對對,狐狸他是妖,他受傷了,要修行療傷,我知道我知道。他沒在這裡,可能是回去了,我也要回去,我要給狐狸梳毛……」
南宮闖面有不忍,別過頭去,慕容齊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直言道:「褚道長,孤有一句話,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其實就是白公子走的時候有留下一句話,」南宮闖上前一步,擋在了慕容齊身前,用溫和的聲音對息征道,「他說你的身體受了創傷,需要靜臥休養,要我看著你,免得你恢復不好他不放心。」
「我已經好了,」息征撐起身子,急切道,「你們不是說我昏迷了一個月麼,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慕容齊看著南宮闖護著息征的樣子,只能微微嘆氣:「褚道長,白公子的意思可能是,你在宮內休養的時候,他或許就回來來接你,你若不在,只怕他著急。」
息征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他低著頭沉默了片刻,低低的聲音響起:「他……會回來這裡麼?」
慕容齊道:「起碼他知道你在這裡,別忘了,是他帶著你來的。」
南宮闖走上前,拍了拍息征的肩,躊躇了下,道「如果褚小弟你信得過闖哥,就好好留在宮中,起碼再休養一個月,這一個月,我可以通過姜哥聯繫一下修道之人,幫你找白公子。」
息征勉力一笑:「多謝闖哥。」
總算是把息征哄好了,南宮闖和慕容齊再三叮嚀女官照顧好息征後,雙雙離開偏殿,對視一眼,鬆了口氣。
「小闖,你這樣糊弄不了他多久的,」慕容齊道,「這樣下去,只怕他會更難受。」
南宮闖搖搖頭:「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養好身子,一個月,還是太短了……」
南宮闖和慕容齊鬆氣的還是太早了,次日清晨,照顧息征的女官腳步匆匆趕到慕容齊寢殿,跪下請罪。
「你說什麼?」還未起身的慕容齊一掀床幔,眉頭緊鎖,「褚惜禾不見了?殿外找了沒有?」
「回稟陛下,臣已經派人將偏殿以及周圍全部找尋過了,」那女官道,「並未發現道長身影。只怕耽誤下去不妥,這才前來面秉陛下。」
慕容齊迅速穿戴起來,同時吩咐下去:「請南宮將軍進宮。」
他心中已經有了判斷,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褚惜禾找出來。
南宮闖來的很快,天蒙蒙亮,宮殿內已經到處是人,一列列巡防隊一路小跑,交錯著四處尋找,然而在越來越擴大範圍,時間越來越久的情況下,依然找不到褚惜禾。
一個身體還未恢復的傷患,十七歲的少年,對此地形絲毫不了解,又怎麼能在短短時間內,悄無聲息消失呢?
偏殿服侍的宮人們已經跪了一地,噤若寒蟬,有的甚至瑟瑟發抖,生怕被牽連處罰。侍奉偏殿的女官跪在宮人之前,滿臉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