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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小崽崽不舒服,強把人帶過去,侯爺曉得了也不會高興。
雲管家只能遺憾放棄,打量陸景堂幾眼,心中詫異。
陸景堂這個三元及第什麼根腳來歷,他們一清二楚,一個讀書天賦卓絕的農家子而已。
或許以後會有所成就,但現如今也不過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光這個從六品,恐怕就夠他熬好幾年。
若是稍微機靈些,此時有機會同他們侯府搭上關係,還不趕緊主動巴上來?
他們侯爺對陸景堂的幼弟這般喜愛,小娃兒只是精神不好,他要是主動些,把孩子送過去,討了侯爺的喜,好處不曉得有多少。
這個陸景堂倒是有意思,一點兒巴結逢迎之心都沒有,呆得很。
不過想想昨日他那番木訥表現,雲管家想,就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這種性子,以後進了朝堂,可難混嘍。
他拱手同陸景堂告辭,準備回去跟錦鄉侯說景年去不了的消息。
剛轉身,陸文元兩口子帶著兩個女兒下來,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
雲管家又停住腳步:「這是……」
陸景堂說:「正要向侯爺拜別,我們隨商隊通行,時緊路遠,這便要出發了。」
雲管家:「……」
是真的一點兒攀附想法都沒有啊,不曉得的還以為陸家人是在躲著他們侯府。
雲管家回去復命,陸景堂上樓取了他和景年的行李,很快下來,一家人一起出了客棧。
他們剛走,一行人從樓上下來。
打頭的正是昨天景年掃了一眼卻沒看見清楚的雲家大少爺雲廷,不過八九歲的小郎君,冷著臉,脊背挺直,後頭跟著一行人從樓上下來,氣勢不比他那個當侯爺的爹差。
錦鄉侯生得俊俏,雲廷長相自然也不差,可是旁人看見他的臉,第一眼瞧見的卻會是遮了他左側小半邊臉的面具。
*
陸景堂急著離開,昨天領隊挨了頓打的商隊諸人,更是巴不得早點兒走。
他們拿了行李出去,商隊的人已經全都收拾好了,就等著他們。
陸景堂上了馬車,昨夜同商隊擠了一晚的捧硯過來給他們趕車。
馬車走出幾里地,驛站已經看不到了,捧硯才低聲同陸景堂說起他昨晚探到的消息。
「說是錦鄉侯此次進京,是受聖上和貴妃娘娘相召,特將雲大少爺帶去面聖。」
「對了,聽說雲大少爺已經封了景鄉侯世子,聖上親自下的詔書呢。」
陸景堂微微挑眉,夢裡不甚清楚,只知道「他」入朝的時候,雲廷已經是錦鄉侯世子,原來是今年冊封嗎?
「還有還有……」捧硯聲音壓得更低:「公子,我聽他們說,說雲世子生而殘缺,面丑無比,常年以銀色面具覆面遮掩。」
陸景堂:「……」
他忍不住回憶了一番夢中所見,雲廷丑?
「阿兄,是昨天晚上那個小郎君嗎?」
景年原本躺在阿姐腿上假寐,聽到捧硯說這個,忍不住開口問。
陸景堂點頭:「是。」
「他不醜。」崽崽聲音小小的,語氣卻很堅定。
陸景堂一愣,扭頭:「你看見了?」
「沒有……」
他只看到那個小郎君臉上有東西,沒看清楚是什麼,阿兄就不讓他看了。
哦,他還記得,那個雲世子,鞋子上好大一顆珠子。
陸景堂默然,問捧硯:「你聽誰說的?」
「我聽商隊裡人說的,他們是驛站裡頭的人說的,驛站里的人,是聽侯府下人說的。」
捧硯撓了撓頭:「他們還說,就是因為雲世子面丑,長到這麼大,侯爺才給他請封世子,是想讓雲二少爺當世子。」
陸景堂:「……」
這麼離譜的流言,到底怎麼傳出去的?
景年心裡莫名不開心,又重複了一遍:「雲世子不醜。」
陸景堂附和:「是,他不醜。」
陸蓉聽他們談話,也生了好奇:「那他為什麼要戴面具?」
景年憑藉著昨晚一瞥的記憶給陸蓉比劃:「面具這麼大。」
大概就是左眼上至額頭下至顴骨的部分。
陸景堂回:「遮蓋胎記而已。」
「嗬,這麼大的胎記?」陸楊氏忍不住感嘆一句。
她家萍娘小腿上就有一塊胎記,銅錢大小,花瓣形狀,不怎麼圓溜。
這個位置還行,也不大,不影響生活。
想想那位雲世子,這麼大的胎記,生在別處還好,生在臉上……
唉……
陸景堂淡淡道:「他是侯世子,就是長一臉胎記也不愁沒好日子過。」
誰曉得那面具掩蓋的,到底是胎記,還是別的什麼呢?
第344章
「咕啾……咕啾……」
黑瓦白牆的小院兒,屋外鳥鳴陣陣,院裡老榕樹的枝頭上棲著幾隻小麻雀,嘰嘰喳喳跳來蹦去,扇著翅膀跳動幾步,黑豆小眼望著院外,似乎奇怪這突然響起的叫聲,怎麼跟它們認知的不太一樣。
榕樹斜對著的屋子,開了一扇窗,今日晴好,窗戶大開,露出臨窗的書案,以及端坐在書案後的提筆習字的小郎。
小郎約莫七八歲模樣,膚白透粉,眉眼精緻,濃睫卷翹,氣質靈秀。
還未長成的小手握著特質的筆,腕動筆走,一頁紙上落下最後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