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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德又低頭看信,嘴裡咕噥:「你曉得什麼。」
雖說那林先生說是京城來的消息,可這麼大的事兒,他如何敢輕信,還是拿到二弟的信心中踏實。
這麼大的事,得開祠堂,好好祭拜祖宗,將這件好事跟祖宗宣告宣告。
不過奇怪的是,二弟信中竟然讓他不要急著開祠堂祭祖。
還要等什麼呢?難不成還能有更好的事兒?
第336章
六月天亮的早,卯時天光已明。
莊戶人家大都勤勞,這會兒許多人家都已經下地干起了農活。
屋外人聲鼎沸,說話聲、走路聲、還有牛馬這些畜生的嘶鳴聲,混在一處,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景年被擾了清夢,翻滾幾圈,一頭鑽進被他踹到一旁的薄被中,頭悶在被子裡,身子拱在外頭繼續酣睡。
陸蓉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般高難度睡姿。
她忍俊不禁,笑著走過去,掀開了景年頭上的被子,果不其然,小圓臉兒都憋紅了,虧得他還能繼續睡。
「年哥兒,醒醒。」陸蓉輕輕拍了拍景年的手臂。
景年蛄蛹了一下,算是回應了。
陸蓉好笑不已,又拍了拍,聲音也加大了幾分:「年哥兒,起床了,再不起床,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留在家中。」
景年哼唧了一聲,睡得混混沌沌的大腦緩慢接收到這些信息,睡得正酣的崽崽瞬間睜開眼睛,一骨碌坐起來:「不要,年哥兒一起!」
陸蓉給他取來外褂,景年一看見這件衣裳,揪著袖子喊熱,不要穿。
夏日天熱,景年貪涼,每日穿著合領無袖的短褂到處跑,這褂子日常在家中穿著無礙,外出穿就有些不莊重了。
若是普通農家倒也無所謂,不過阿兄如今可是狀元郎,他們這些狀元家眷,自然要講究一些,不給阿兄丟面子。
「你鑽在被子裡睡覺,怎麼不嫌熱。」陸蓉將崽崽抓在手裡,三兩下脫了肚兜,給他套好褂子,將一條新做的青布衫褲給他,讓他自己換上。
景年拿著褲子,嘴巴撅得老高:「阿姐,我要換褲褲啦,你要出去。」
陸蓉好笑道:「你小時候,還是我給你洗澡,什麼沒見過,現在曉得害羞了?」
景年剛剛降了熱度的臉頰一下子又燒了起來:「阿姐!」
「好了好了,不說了。」陸蓉起身往外走:「你快著些,咱們今日事多顧不上你,可別到要走了,你還沒收拾好。」
「才不會,我長大了,能自己收拾。」景年咕咕噥噥,待房門合上,換下睡覺穿的短褲,把新褲子套上。
鞋子也是新做的,陸楊氏親手做的軟底布鞋,鞋面上繡了兩條遊動的小魚。
可惜長大了的崽崽還是不會梳頭髮,他穿好衣裳鞋子,出門找阿姐幫他梳頭。
一出去,正往外搬東西少年立刻湊出一副笑臉兒:「小少爺起了,方才太太還說叫您吃早飯呢,小的抱您過去?」
景年扒著門框,聽見這些話有些愣,片刻後才慌忙擺手:「不要。」
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是他阿兄的書童捧硯。
當初陸景堂去京城趕考,陸文德帶了他三子陸景昌過來,說是陪陸景堂去京城趕考,路上也有個照應。
景年沒怎麼見過那位景昌堂兄,他是陸景堂走的那日,跟他一起去的縣城。
後來陸景堂從京城回來,還帶了一個書童,也就是捧硯,據說是京城裡那位堂伯送的。
林鴻方瞧不上陸文德這個五品官,那也是五品京官,家中作派同他們莊戶人家大不相同。
捧硯初來,一個老爺、太太,叫得陸文元和陸楊氏腿腳直發軟。
尤其是陸文元,他怎麼能是老爺呢?他又不是讀書人,也沒當官。
景年也不怎麼習慣被稱呼為少爺,起初忠伯也叫他小少爺,不過後來見他不習慣,就叫他年哥兒。
景年眼睛在院子裡掃了一圈,沒見著他阿娘阿姐,只能叫住搬東西的捧硯:「捧硯,我阿娘阿姐呢?」
捧硯忙道:「太太一刻鐘前出去了,說是要去二太太家,二小姐方才也出去了,小的不知她去了何處,小少爺可有吩咐?」
景年腦子轉了一會兒,才把捧硯口中的稱呼和具體的人對上,比如二太太,應該是他嬸娘。
「我髮髻未梳。」崽崽鼓了鼓臉頰。
捧硯:「小的會梳發,小少爺可需小的幫忙?」
景年不太願意,他不喜歡旁人碰他腦袋。
「我來吧。」變得略有些低沉的少年音從身後傳來,捧硯連忙轉身行禮:「少爺。」
「阿兄!」景年砰砰跳跳跑過去,被陸景堂拎起來放在臂彎上。
他正是長個頭的時候,半年未見,個頭拔高寸余,不愁吃喝,肩膀也寬闊許多。
「新衣裳?」陸景堂將景年放到凳子上,取來梳子給他梳童髻。
「阿娘給我做噠!」景年翹起小腳,讓陸景堂看他鞋子:「阿兄你看,有小魚。」
他方才穿的時候就發現了,可喜歡了。
「好看。」陸景堂誇讚一句,手上動作不停,很快給崽崽梳好了三個小童髻。
「去吃朝食。」陸景堂催了一句,他今日也忙得很。
景年乖乖應了一聲,跑去廚房,廚房的小桌上蓋著一碗米粥一個蒸餅,他早上起來沒什麼食慾,吃這些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