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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好像也有點兒像……不過也就是像罷了,怎麼就是同一個人了。
他還見過素不相識但長相聲音都極為相似的人呢,阿廷和余承平……真是一點兒聯繫都沒有,虧他阿兄能把他們聯繫到一處。
「你不是說那個余承平沒什麼表情嗎?戴了人皮面具就是這樣的。」陸景堂說。
景年悚然一驚:「人皮面具?人皮做的面具?」
陸景堂:「……不是,就是一個形容詞,那種面具特意做成人臉模樣,仿的人皮,戴著看起來像另一個人,需得巧匠製作。」
宗廷手底下就有這樣的巧匠,也不知他從何處尋來的,不光是工匠,還頗有一批能人。
他登基之後,手下工匠一部分入了匠作司,一部分入了軍械司,還有一部分,譬如會人皮面具的這些,入了梟衣衛。
這群人之前都是宗廷一手培養的強兵,數量雖然不算很多,但單體作戰能力極強,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宗廷倒沒讓他們替代禁軍,另設職司,但是確實分薄了禁軍的一部分職能,甚至還分薄了大理寺、刑部,甚至御史台的職能。
之前宮中連續生亂,禁軍統領來回換了幾個,還死了兩個,宗廷這麼幹,禁軍連點兒有效的反抗都沒辦法阻止。
而宗廷上位的途徑太過孤絕,朝中一個他的支持者都無,新帝登基,先啟用的自然是他手下老人。
梟衣衛在新帝旨意下,接連抄沒了好幾家官邸,捉拿涉事官員入昭獄審問,據說手段極其酷烈。
如今朝中官員,聞梟衣衛色變,但宗廷手段強硬,御史都當廷碰死兩個了也沒能讓他改變主意,除非是真不想幹了,或者不想活了的官員,現在沒人願意跟宗廷頂著來。
此時木已成舟,梟衣衛在宗廷的支持下,連辦大案,已成氣候。
景年遠在家鄉守孝,山高路遠,這些消息都沒傳過去,他剛回京,並不知情。
陸景堂也不打算給他解釋這些,宗廷手下的工匠,入匠作司和軍械司的才值得關注。
新農具,新軍械,前者富民,後者強兵,這才是大雍強盛之本。
「聽起來有點兒懸乎……」
景年嘀咕了一句,不服氣道:「阿兄,就算有人皮面具這種東西,怎麼就能確定余承平戴了這個?」
面具底下還是阿廷,想想就很離譜。
「況且,你又沒見過他,這世上多的是表情少的人,阿兄你自己在朝中,不也沒什麼表情……」
陸景堂一噎:「我自然是有別的證據。」
景年立即追問:「什麼證據?」
這就涉及到他那場夢了,如果沒有夢裡的信息,即便是提供了關鍵線索的三郎,也沒辦法將這一切串聯起來,因為根本就是還未發生的事。
「這個不能跟你說。」陸景堂將那場大夢瞞得死死的,這是他最大的秘密。
景年不滿道:「可是阿兄你這個推論,就真得很離譜啊!」
陸景堂默然,他自己也覺得很離譜,所以一開始不敢相信,反覆思量確認,卻越想越覺得看似不合理,卻已經是最合理的。
夢中宗廷臨朝十年,未曾立後,也不願意選秀沖納後宮,朝臣都著急他不急,催得緊了,乾脆召幾個宗室子入宮培養。
有人私下傳,說當年雲貴妃心狠,不光毀了宗廷的臉,還毀了他的身子。
這傳言可不可信另說,宗廷一直孤家寡人一個卻是真的,最起碼在他退位消失之前是這樣的。
他那樣孤僻不親人的性子,卻跟景年那般好,也難怪陸景堂一直覺得彆扭且難以接受。
可是就跟景年說的那樣,當時陸景堂只覺得奇怪,但是想想宗廷的身份,又沒什麼好圖的,也擔心冒然行動會開罪未來的皇帝,這才放任幼弟和宗廷交往,兩人關係越來越親厚。
如今宗廷登基稱帝,待舊友卻一如既往,稱得上一句深情厚誼。
方才三郎回來,詳細描述了馬車上,宗廷是如何握著景年的手,細心為他擦手,聽得宗廷腦中轟鳴,膽顫心驚。
不該這樣的,他早該想到,即便是朋友,也沒有這般相處的。
除非,宗廷他並不是無所圖,恰恰相反,他圖得大了,他圖得是景年這個人。
想到這點,陸景堂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宗廷不是不好色,他是好男色,還得是絕色!
陸景堂頓時深恨自己猶豫不決,當初兩人剛認識,就該將他們拆了。
那會兒他們交往時間還不久,宗廷許是臨時起意,瞧見他幼弟生得俊俏,皎如玉樹,一時心動。
景年和宗廷也沒多少感情,若他發話不讓他同宗廷繼續交往,景年定會聽他的。
可如今兩人相交五年有餘,景年已經將宗廷當作至交好友,宗廷更是都快不掩飾了,抱景年下輦,讓他睡龍床,替他準備合適的衣物等等。
於此種種,哪是朋友之間該做的,即便宗廷細心妥帖,也不該妥帖到這個程度,更何況宗廷從來都不是個妥帖溫柔的人。
也就是他家幼弟,是個遲鈍沒心眼的,宗廷都做到這種地步,他還以為是因為兩人友情深厚。
陸景堂頭疼死了,景年在宮裡大吃大喝快活的時候,他坐在屋裡悶頭想這件事,晚飯都沒吃,越想越覺得難辦,也難怪景年剛進屋的時候,他沒個好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