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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罰了一個早讀的站,一回教室,幾個關係好的同學便湊過來打趣。
錢波皮慣了,可是景年挨罰,著實少見。
錢波開朗,被朋友笑話也不在意,一群人嘻嘻哈哈。
還有人模仿他包著一嘴方便麵被班主任抓包的窘樣,錢波伸著胳膊過去錘他。
他們打打鬧鬧,景年起身去衛生間,班裡幾個男生勾肩搭背一起出來。
「方景年!」
景年停下腳步,回頭。
叫住他的男生叫梁家棟,家裡有兩個小錢,平時在班裡挺嘚瑟,身後總跟著幾個「好朋友」,平時能跟著他混點兒吃的喝的。
梁家棟今天打扮得非常時髦,五六月的天氣,他穿了一身黑夾克。
雖說現在夾克衫正流行,可是這個天氣……看看梁家棟頭臉上的汗珠就知道了。
更離譜的是,學校規定要穿校服,不穿不能進校門,之前景年還看見他穿著校服來著。
所以要麼是帶了一件夾克來學校換,下課的時候穿一穿。
要麼是把夾克穿裡面,外面再套一件校服。
不管是哪種,景年都不是很能理解。
梁家棟把不算長的頭髮全部梳到後面,留了一個跟年紀、臉型非常不符的大背頭。
為了固定住髮型,他頭頂抹了一層厚厚的髮膠,在逐漸炎熱的天氣里,劣質髮膠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景年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離他遠了一點:「有事嗎?」
「沒事兒!」
梁家棟笑嘻嘻的:「沒事還不能找你聊聊天嗎?」
「哦。」
景年平靜地應了一聲,覺得事有蹊蹺。
他跟梁家棟也不熟,恰恰相反,因為梁家棟是那種比較招搖的性格,就喜歡別人捧著他,當人群的焦點。
偏偏景年是個干坐著什麼都不干,就穿一身校服就能吸引人眼球的存在,他看景年,總是別彆扭扭。
不說有什麼大矛盾,總之關係不融洽是真的。
他態度冷漠,梁家棟笑容僵了僵,上前幾步,想把胳膊搭景年肩膀上。
景年往旁邊一讓,躲開了。
梁家棟臉上的笑有點兒掛不住了,他一個小跟班作勢要捋袖子替他出氣,被梁家棟攔了一下。
「幹嘛呢,都是同學,火氣這麼大做什麼。」梁家棟自覺他這話說得很有大哥風範,笑容又出來了。
他招呼景年:「咱們去廁所聊。」
景年:「……」
他是真要去廁所,就跟著一起走了。
只是不太理解,為什麼要去廁所聊天……
不過還沒到廁所,路上樑家棟就嗶嗶起來了:「這都快高考了,老班怎麼還讓你出去罰站,這不影響你學習嘛!」
其他幾個跟班也附和起來,他們跟景年關係不好不壞,也確實不明白。
景年這樣的好學生,不是老師的心頭寶嗎?竟然也會罰站?
「還有那個錢波,他就一混子,你看他身邊那群人,沒一個學好的。」
梁家棟又轉移了槍口,噴起錢波來。
「也不知道老班怎麼想的,竟然讓他當你同桌。」梁家棟好像在替景年打抱不平。
「錢波挺好的。」景年替同桌說了句話。
他是真心這麼覺得,錢波人是跳脫了點兒,但品行不壞。
高一的時候,景年被學長高年級的混子堵著要錢。
錢波那會兒跟他連話都沒說過兩句,撞見了,吱哇亂叫地衝過來——
驚動了路過的老師,把那幾個混子嚇走了。
後來景年沒提起過,錢波也沒提,好像已經忘了。
這個學期座位調整的時候,錢波上一個同桌跟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矛盾,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錢波自己不學習還影響他,是一顆老鼠屎,不想跟錢波坐了。
當時景年看著,他挺大個兒一個大男生,委屈成了一個球,怪可憐的。
於是就跟班主任說,讓錢波跟他坐。
這傢伙是個話嘮,剛坐過來的時候生怕景年也嫌棄他,每天憋著不敢說話,後來熟了就放開了。
至於老師怎麼放心讓錢波這樣上完高中就離開學校的學生跟第一名坐一起,因為景年跟班主任說,他高考之後要出國留學了。
改革開放後,國人逐漸認識到和一些發達國家的差距,很多人開始盲目崇拜外國,覺得「外國的月亮更圓」。
於是留學潮開始了,早幾年公費留學是主流。
三年前,國家開放自費留學,引發了一批出國熱,許多家庭砸鍋賣鐵供孩子出國留學。
有的已經工作了,停薪留職也要去。
景年原本就有留學計劃,小時候他要回國的時候,長輩們就給他安排好了,他也不排斥。
況且,哥哥現在還在海外的總公司任職,他好久沒見到他了,巴不得離他近點兒。
因為學校有申請時間限制,早在去年下半年,景年就已經給心儀的大學遞交了申請。
他語言沒問題,學費生活費這些都不用操心,推薦信還沒開口,就拿了一大堆。
有家裡人給寫的,還有舅舅舅媽的朋友幫忙寫的。
申請的幾個學校都拿到了offer,他自然選了自己最心儀的學校,所有手續已經辦妥。
還留在學校,只因為想有始有終,參加一次高考,給自己的高中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