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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晚上就高興不起來了,景年半夜腹痛,嚇得雲廷背著他往外沖,當晚號舍那邊值夜的門子躲懶睡覺去了,雲廷硬生生把門踹開。
要不衛紹武拿這事兒打趣呢,那晚好多人都被驚醒了。
後來景年回家修養幾日,大夫說是猛地一下子吃多了冰,驚著腸胃,吃幾貼藥就好了,於是景年天天在家吃苦藥,為了保藥性,飯
菜也十分清淡,吃得他苦不堪言。
姐姐姐夫輪番上門,每個見到他,都少不了幾句教訓,多大人了,哪有貪涼把自己貪到病床上的。
景年耷拉著腦袋任罵任罰,苦中作樂地想,好歹算是放了幾天假。
姐姐他們這些人,變得真快,前不久還說他「小孩兒一個,不頂事兒」,這麼快就他就成了「多大人了」。
這還沒完,連他先生都來了!
順便帶來了幾份功課。
景年真的一點兒都笑不出來了,這種事到底是誰透露給先生的啊!不都說了先生年紀大了,不要隨便打擾他老人家。
他還是第一回 這麼迫不及待想回國子監,養好了病回去,拉著雲廷袖子就哭,他可太難了。
雲廷心疼壞了,他知道陸景堂避諱,不忍景年為難,也不願陸家被捲入那個漩渦,所以除了第一回 登門,幾乎不去陸家,都是約了景年去他家或是在外頭玩兒。
這次景年生病,他還覺著是自己原因,不該給他吃太多冰。
但是……但是景年也有點兒錯,他喜歡可以跟他說,他們明日再吃,大可不必一次吃那麼多。
景年在家養病,他沒見著人,擔心的不行,想著那夜景年捂著肚子窩在他懷裡,疼得滿頭汗的樣子,心就揪成一團。
好不容易見面,小臉苦巴巴的,雲廷幾句教育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陸侍郎那般嚴厲,景年在家裡不知已經受了多少委屈,他就別再提了,讓景年鬆快點兒。
景年還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他身體其實很康健,那次腹痛,也不光是因為冰品,還混雜著吃了不少油氣重的東西,晚上貪涼掀了被子,但是到了半夜降溫,幾番相加,這才中招。
養了幾日,如今已經活蹦亂跳,看起來好得不得了了。
他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他是不在乎了,其他人可沒忘。
松煙剛說完,衛紹武就吭吭哧哧笑起來,最近幾日他在和景年的交鋒中占據上風,靠得就是這個,他每天都要端一碗冰酪,到景年面前去吃。
雲廷低頭瞥了眼食盒,想著要不把那碗冰酪拿出來讓松煙帶回來,這誰出的損招,只送一碗。
每天衛紹武去撩逗景年,他就憋著火氣,還要裝著不在乎的樣子,一轉頭對著他,小臉就垮了,委屈巴巴的,看得雲廷心疼又好笑。
今日不光要看著衛紹武吃,還要看著他吃……
雲廷想了想,走到衛紹武面前。
衛紹武嚇得後退兩步,他現在其實沒之前那麼怕雲廷了,處久了,覺得景年說得有一點點道理,這人沒那麼喜怒無常。
不過還是很嚇人就是了。
「雲……雲世子?」
雲廷朝他手裡的食盒點了點,示意他打開。
衛紹武暈暈乎乎打開食盒,不知道雲廷想做什麼,難道是要他上貢?
雲廷沒管衛紹武的胡思亂想,果然在第三層一個單獨的盒子裡瞧見一碗冰酪,盒子裡堆滿了冰塊兒保溫。
「把冰酪拿出來,在這吃。」雲廷說。
衛紹武:「……啊?」
雲廷:「吃。」
衛紹武:「哦……哦哦……」
食盒已經換到了衛紹武書童手裡,他端著冰酪,遲疑著吃了一口。
有一說一,好吃是真好吃,冰涼涼甜滋滋的,周圍人都曬著呢,他在這吃冰。
可是……可是就很怪。
雲廷盯著他吃了半碗,算著剩下半碗,就算他端著飛奔回去也化得差不多了,這才抬步離開。
衛紹武目不轉睛地看著雲廷走遠,暈乎乎的腦袋忽然清醒了,雲廷這是為了不讓他去景年面前吃冰,逼他現吃啊!
衛紹武目瞪口呆,這是什麼人啊?景年這是認了個爹嗎?陸景堂都沒這麼護著他弟吧?
剩下的半碗冰酪,頓時不甜了。
衛紹武拿回食盒,將碗放到他書童手裡:「你吃了。」
「欸,謝少爺賞!」書童美滋滋地說。
衛紹武走出兩步,實在不甘心,跑回去叫住正要上馬車的松煙:「松煙,你跟我說說,你家少爺跟雲世子,是不是偷偷拜把子了。」
松煙哭笑不得:「衛公子,您還是去問我家少爺吧,小的就是個書童,見少爺的時間,還不如您多呢。」
衛紹武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氣不順,故意找事:「今日雲世子出來取餐,你怎的不告訴我,故意看少爺我笑話是不是?」
松煙大聲叫冤:「衛公子您這麼說小的可太冤枉了,小的早上就沒見著少爺,哪曉得中午也是雲世子出來的。」
他家少爺早上要睡覺,早餐都是雲世子來取。
衛紹武也就是出口氣,並沒想著真去為難松煙一個送飯的,板著臉嚇唬他兩句:「下回要把你家少爺的冰酪給吃了」,也提著食盒走了。
雲廷提著食盒回到號舍,景年早等著了,跑過去將食盒接過來放到案上,拉著雲廷走到盆架旁,投了條毛巾給他:「快擦擦臉,我剛要的井水,涼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