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頁
這些人是真紈絝,景年八歲的時候來找陳朔他們在國子監,景年自己都進來讀書了,他們還在國子監。
有些個特別不成器的,這都多少年了,還在廣業堂、崇志堂、正義堂混著,升不上去,也就維持著不被開除退學。
這些勛貴子弟,不知道是看在陳朔面上,還是看在他阿兄面上,待他十分熱情。
不過他入學就趕上旬考,成績十分出眾,還得了學正的夸,一看就跟那些不學無術混日子的勛貴子弟不是一個路子。
那些勛貴子弟玩
樂也不敢叫他,也不想叫他,陸景堂名聲太大了,惹不起。
勛貴這邊有陳朔的面子,寒門學子慕他兄長名氣,消息靈通一點兒的,都曉得國子監祭酒是他大師兄。
景年在國子監,別說有人欺負他了,甚至頗有些超然,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但誰都不敢小瞧他,誰待他都客客氣氣。
景年在國子監的學習生活便這麼漸漸走上正軌,早起很難,習慣了也就好了,課業很多,習慣了也就好了,飯食不太好吃,習慣了也就好了。
只是偶爾會覺得寂寞,同窗待他友善,但關係特別好的朋友卻沒有。
尤其是那些住同一個號房的監生,同進同出,處得好的,尤其親密,如異姓兄弟一般。
聽他們談笑,晨間晚起,還能有人叫一聲,哪個課業未完成,另一個還記得給他偷偷帶一份飯食。
都是些許小事,卻讓景年心生羨慕,他有一日起晚了,險些誤了升堂,倉促趕到,丟了當天要用的一本書,早飯也沒吃,餓著肚子被教授批評來一通,十分臉熱難堪。
於是景年竟有些盼著早日再來新監生,給他分一個舍友,若是相處得來,說不定能多一密友。
與此同時,京都某私宅。
把守嚴密的書房裡,雲廷端坐於書案後,聽著手下匯報:
「……人手已分批入京,以鏢局、蹴鞠社等為掩護……餘下依舊分列各處訓練……」
「……南邊的鐵礦……可鑄刀兩百柄,鑄甲……」
「……商船已出海,預計四月後歸航……」
私開礦藏,秘訓私兵,私鑄兵刃,樁樁件件,皆是抄家大罪,若是泄於人耳,整個錦鄉侯府都要跟著一起完蛋。
雲廷今日沒戴那面具,銀色面具蓋住小半張臉,露在外頭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待手下人一一匯報完,又細問幾句,然後揮手讓他們出去。
白三剛要跟著一起出去,忽見主子做了個讓他留下的手勢,立即停下腳步。
書房門又被關上,白三滿心忐忑,難道是他剛才報的帳有問題?孫萬山被處置了,雜貨鋪那邊的線暫時歸他管,他初來乍到,就怕哪裡有紕漏。
雲廷沉默片刻,忽然開口:「他還在尋我嗎?」
第373章
滿腦子帳薄的白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
「啊……是,是的,陸公子確有派人來尋,只是主子……」
主子您用得那張臉那個身份,哄哄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也就罷了,那可是陸侍郎家的小少爺,陸侍郎,三元及第,那是天底下頂頂聰明的人,他家小公子看著也不像個傻的,用假身份,是要出問題的!
雲廷何嘗不知道,正是因為很清楚余承平這個身份見不得光,所以才明明很想見景年,卻依舊不敢露面。
他指尖輕點著座椅扶手,眼底難得泄露出幾絲煩躁。
那種面具他多得是,還有配套的身份文牒,只是為了出行方便,甚至用不了幾次就會銷毀。
偏巧這次,遇見了讓他放不下的人。
若是只景年一個,坦白身份也沒關係,可他兄長卻是陸景堂。
雲廷雖然還沒跟陸景堂打過交道,但卻知道他,書櫃裡藏朝中重臣檔案,就有陸景堂。
那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要陸景堂不出大問題,日後安安穩穩入內閣。
白三看著陷入沉思的主子,遲疑片刻,試探著提議:「不如您再換個身份?」
主子雖然喜怒不形於色,但他追隨主子日久,勉強能分辨出一些他的情緒,還是第一回 看見主子為誰這般發愁。
「再換個?再換個能瞞過陸景堂……」
雲廷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何必瞞過陸景堂,他是錦鄉侯世子,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結交景年。
真是昏了頭了,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主子?」
雲廷倏然抬眸:「你之前說,景年入了國子監?」
「是,陸公子拜師林鴻方林大儒,國子監祭酒……」白三忙不迭地把景年複雜的背景關係又報了一遍。
雲廷起身往外走,白三下意識跟上去,雲廷皺眉:「你跟著我做什麼?」
白三停下腳步:「主子您這是……」
雲廷步伐微頓:「我進宮一趟,近段時間,若是有事,先報於白一,等我從國子監回來再說。」
之前雲貴妃想讓他進國子監,被他拒了,雲廷心裡很清楚,他所謂的姑姑,說的那些為他打算的話,十句里最起碼有九句是假的。
他是侯世子,註定會繼承爵位,就算在國子監待到結業,成績再好,也考不了科舉。
況且,他臉上有「胎記」,也選不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