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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學子說:「難道是陸五郎不許你同旁人講?」
還沒走遠的景年:「無不可對人言。」
沒有什麼不能跟人講噠!
何陽氣得跳腳:「陸五郎,你個促狹鬼!」
你是沒有什麼不能講的了,這種糗事他要怎麼開口啊!
景年捉弄了何陽,下午不敢再跟他坐一處,早早湊到幾個勛貴弟子中間坐著。
等何陽進來,左右環視找到景年,卻只能氣鼓鼓地朝他吹鬍子瞪眼,拿他沒辦法。
景年得意地朝何陽擠了擠眼睛,餘光瞥見雲廷從門外進來。
他也看見了景年,兩人對視一眼,雲廷腳步微頓,而後就近在堂後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大約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雲廷選的位置極偏,前兩排都是空著的,他一個人孤伶伶坐在那裡。
像他這般的世家子,教養氣度自然是極好的,雲廷又算得其中翹楚,他坐在書案後,脊背挺得很直,如山如松,卓爾不群。
景年心頭一跳,猶豫片刻,拿起書本往書箱裡塞。
他們的書案雖是一人一桌,但兩個書案並在一處,平日背書,同桌之間可以互相抽背。
景年坐在里側,他一起身,同桌衛紹武立刻問:「五郎,你做什麼去?」
衛紹武是陳朔姑表弟,算來景年也得叫一聲「阿兄」,他家也有爵位,比陳朔家裡爵位還高一些,是成國公府的。
不過衛紹武頭上還有個嫡親兄長,所以他不是公府世子。
國公府聽起來爵位比較高,但他們家是軍功起家,早幾代卻人才凋零,如今已有些沒落了。
現衛國公是衛紹武他爹,衛國公這輩,家裡就他一個獨子,自幼讀書,文採風流,武藝卻稀疏平常。
衛紹武雖然起了這麼個名字,但繼承了他阿爹的天賦,在讀書上有幾分靈氣,家傳武藝使得還沒陳朔好。
因著陳朔的關係,景年一入國子監,衛紹武便以兄長的身份出面,替他在勛貴圈裡打了個招呼。
雖然成國公府大不如以前,那也是公府,在國子監里,衛紹武算得上身份頂尖的那個圈子,有他做領頭人,景年融入勛貴子弟的圈子,順順利利,沒誰會不長眼地找他麻煩。
景年又扭頭看了眼雲廷,將書篋合起來:「衛二哥,我到後面坐去。」
衛紹武也扭頭看了一眼,看出景年打算,一把拉住他:「你發昏了,你去招惹他做什麼?他就是個……」
衛紹武壓低聲音:「……他就是個瘋子。」
聽見衛紹武這樣說雲廷,景年心裡有點兒難受,替他辯解了幾句:「其實雲世子人挺好的……」
衛紹武的冷笑打斷了他的話,他拽了景年一下,將他書篋奪過來放回去:「你先坐下。」
景年不
情不願地坐下,衛紹武沒好氣地說:「我還能害你不成?我是跟他打過交道的,你應該聽說過他將人腿打斷的事兒吧?」
景年點點頭,姐夫跟提過,但沒詳說。
衛紹武咽了口口水,因為回憶起那片場景,眼中泛起驚懼:「說出來嚇死你,那回我是在場的,親眼目睹。」
「當時我們在御場打馬球,被打斷腿的是羅繼祖,你大概沒聽過這個名字,他是安山伯府世子,安山伯原本是安山侯,到這一代恰好需降等,便降成了安山伯。」
他這麼一說,景年就明白了,錦鄉侯府也是三代始降,雲廷恰好是第三代,到他兒子那一代,就該降成錦鄉伯了。
羅繼祖要更慘一點兒,到他繼承爵位到時候,連安山伯都不是了。
不過姐夫跟他說的「不能招惹」的名單裡頭,並沒有這個羅繼祖。
很快景年就知道原因了,因為衛紹武說:「安山伯府不足為慮,羅繼祖之前張揚,是因為他阿姐,他胞姐去年年底,為聖上誕下八皇子,聖上大喜,拔羅氏女為婕妤,羅繼祖一下子抖起來了。」
這個消息景年知道一點兒,兄長和姐夫都跟他講過,連著才出生的小皇子,當今聖上一共有八子。
並不是說後宮只誕下這八個小皇子,而是活到如今的就這八個。
五皇子出生之前,皇后不怎麼管事,後宮宮妃懷孕的多,有的沒生下來,有的生下來,孩子沒長大就夭折了,就五個皇子平平安安長大。
後來雲貴妃寵冠後宮,宮妃懷孕的都少了,快二十年,也就多了三個小皇子,其中有一個一歲時發熱症沒救過來夭折了。
不過昭明帝的七皇子,如今都已經十一歲了,時隔十餘年再添一子,難怪會龍心大悅,給羅氏女恩寵。
景年理順了這些關係,不由蹙眉:「雲世子將羅繼祖的腿打斷了,沒關係嗎?」
都是皇親國戚,雖說雲貴妃位份高,可這種情況,動手的總歸沒理。
衛紹武冷笑:「當然有關係,他可是當著陛下的面動的手,不曉得羅繼祖說了什麼,他一棍將羅繼祖從馬上打下來,然後又一棍砸在他腿上。」
羅繼祖當時就抱著腿開始嚎哭,他恰好離得不遠,親眼看見雲廷是怎樣用打馬球的棍子,將羅繼祖打斷腿,也清楚的記得雲廷當時的表情。
他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就好像順腳碾死了一隻螞蟻。
第376章
景年盯著面前的書冊,耳旁是朗朗不歇的背書聲,他卻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