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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三郎四郎兩個一起玩兒,雖說差著年歲,倒還挺玩得來的。
阿姐說,這是因為三哥四哥太幼稚了。
反正景年是很開心的,他阿兄考試,都走了好些天了,阿姐老是管著他,不讓出去不讓玩水。
以後三哥四哥搬來,他們下學了,他就能去找他們玩兒,去二叔家裡,阿姐總不會不讓吧?
稍微長大了一點兒的崽崽,見識的多了,心也野了,一個小小的沙盤已經滿足不了他,心心念念都是好吃的好玩兒的。
三郎四郎兩個也樂得帶景年一起耍,他們平時出去玩兒,讓阿娘看見,少不了要教訓他們一頓。
帶上景年就不一樣了,阿娘甚至會給他們幾文錢,讓他們給景年買糖吃。
這待遇,難怪四郎會嘀咕,說不知道哪個才是他阿娘親生的。
景年現在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阿兄走了天天堵著門問阿娘,阿兄什麼時候回來。
想還是會想的,不像小時候那樣鬧了,因為他曉得,阿兄考完試了自然會回來,這是他家,他不回家,能去哪呢?
鄉試因在八月秋高氣爽的季節開考,所以又叫秋試,要考三場,從八月初一直考到八月中旬。
但放榜卻要等到九月中旬,因此陸景堂考完試,就跟陸文元一起回來了。
他回來那日,景年跟三郎四郎跑去河溝挖田螺,剛及成年人小腿肚那麼深的河溝,陸蓉看了都沒話說。
田螺沒什麼肉,挖了是給雞吃的,小孩子們挖田螺,是覺得有意思,有一種挖寶的樂趣。
景年頭一回挖田螺,覺得這可太好玩兒了,沉浸在挖寶的快樂里,摔了也不哭,爬起來繼續摸。
摸了小半桶田螺,要回去吃飯了,四郎催著回家。
他和三郎正長個兒的時候,特別能吃,一頓三大碗飯都打不住,肚子裡跟裝了刻漏似的,到點兒就提醒。
景年還不想走,他沒玩兒過癮,三郎搶了他的小木桶往回跑。
「三哥,我的田螺!」景年搗騰著小短腿在後頭追,鞋底的泥糊在地上,把鞋都跑掉了。
他單腳跳回去,回去找他的鞋子,趿拉著鞋子繼續追。
三郎比他大好幾歲,個頭也高,跑起來景年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
不過三郎不是真為了搶他半桶田螺,跑跑停停,景年一直跑到家門口,才勉強追上三郎。
「三、三哥,我的田螺……」景年跑得氣喘吁吁,撲過去抓著他的衣服,生怕他再跑。
三郎低著頭,朝著景年瘋狂擠眼睛。
景年臉上有點兒癢,用手背蹭了蹭,歪著腦袋,奇怪道:「三哥,你怎麼了?你眼睛不舒服嗎?」
三郎:「……」
他默默指了指景年身後。
景年疑惑地轉過身,入眼長衫,抬頭,頓時眼睛一亮:「阿兄!」
崽崽高興得要蹦起來:「阿兄你回來啦!」
他張開手臂就要往陸景堂懷裡撲,忽然額上傳來一股力,將他定在原地。
陸景堂一臉嫌棄:「這是在泥坑裡打滾了?」
混身都是泥,剛才摸了下臉,臉上也都是泥塊兒,跟個泥娃娃似的。
景年低下頭:「不小心摔、摔了……」
他後知後覺發現,一身泥巴的回來,可能要挨訓了。
「去洗洗。」陸景堂捏了一下崽崽頭上的小髮髻,連小揪揪裡頭都是泥,也不知道這一跤是怎麼摔的,頭朝下?
景年被阿兄拎回去洗洗乾淨,三郎放下他的小木桶,拔腿往自己跑。
阿兄回來了,他要躲遠一點兒。
不出意外,混身泥的景年被阿娘和阿姐輪番念叨了一遍。
做了虧心事的崽陪著笑臉,阿娘訓他他朝著阿娘笑,阿姐訓他他朝著阿姐笑,笑得她們再也訓不下去。
陸蓉去燒了熱水,陸楊氏給他拿澡盆,景年跟在後頭提要求:「阿娘阿娘,要用我的大盆盆!」
「不行!」陸楊氏一口回絕了:「都快要吃飯了,給你接了大盆水,又該玩得不肯起,你想在澡盆里吃飯嗎?」
景年縮了縮脖子,在水裡泡著吃飯,也不是不行。
不過阿娘的臉色,讓他識趣地沒有把話說出來。
陸景堂問:「什麼大盆?」
陸蓉提著一桶熱水過來:「林爺爺送給年哥兒的,一個大澡盆。」
說是澡盆,其實是給景年玩兒水都。
大是夠大,景年睡在裡頭都不成問題,不過並不深,只能坐在裡面玩兒。
陸景堂去瞅了一眼,虧得他家人少,不然還真沒地兒放這麼大一個大澡盆子。
「林先生怎麼想起來送這東西了。」陸景堂隨口問了一句。
正被阿娘摁在澡盆里搓泥巴的崽崽,瞬間僵住。
陸楊氏和陸蓉瞧著崽崽縮在澡盆里,瑟瑟發抖不敢吭聲的小模樣,心裡好笑極了。
陸景堂看出點兒名堂:「嗯?年哥兒闖禍了?」
景年低著頭不敢看他:「沒、沒有……」
這話說得沒有一點兒底氣。
小傢伙兒縮得跟只小鵪鶉似得,怪可憐的。
陸景堂離家半個多月,挺長時間沒見著幼弟,心一軟就放過了。
「洗好了出來吃飯。」說完先出去了。
陸景堂前腳出門,後腳景年就抓著阿娘的手,苦苦哀求:「阿娘,我乖,不跟阿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