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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著腦袋靠在車壁上,糾結許久都沒有頭緒,一直到馬車到了家門口,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景年甩了甩腦袋,決定把這件事先擱後,先想想怎麼面對兄長。
不過讓景年沒想到的是,他剛進家門,周管家就迎了上來,說兄長在等他。
景年腳步一頓:「阿兄沒去衙門?」
周管家回:「上過早朝就回來了,一直在家等著您呢。」
景年心頭一跳,忍不住問:「阿兄臉色如何?」
周管家苦笑:「我的小少爺欸,快別問了,小的也不知道怎麼跟您說。」
也不曉得家裡這兩位爺在鬧騰什麼,他們家這兄弟倆,關係是真的好,兄友弟恭的典範,偶爾會有小爭執,但從未見他們彼此紅過臉。
這幾日的變故,大得他這個陸景堂的心腹大管家都看不清。
小少爺好好的在老家守著孝,大郎君忽然將他叫回來,結果同行的三郎君回來了,他家小少爺進了宮。
之後大郎君就沒個好臉色,兄弟兩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昨個兒那麼大風雪,大晚上的,小少爺騎了馬就跑了出去。
大郎君派人去追,還沒追上。
今日乾脆連衙門都不去了,直接請了假在家裡。
因著主子明顯心情不好,他們這些下人跟著提心弔膽,院子裡掃雪的都不敢動作大了。
周管家這麼說,景年立刻察覺到不妙,若是他阿兄瞧著還好,周管家絕對會跟他說兩句好話透個氣。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掉頭走了,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大不了挨頓罰,豁出去了。
景年深吸口氣,不再猶豫,大步往陸景堂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門口,周管家先敲門稟告,得了裡頭應聲,才推開門,讓景年進去。
他一進去,門就被拉上了。
景年老老實實站在書案前,垂著腦袋,一副我有錯我認罪的乖巧模樣。
陸景堂放下書,憋了一肚子話,張嘴就是一句嘲諷:「捨得回來了?」
景年還算有應對的經驗,保持沉默不吭聲,這問題不好回,說「捨得」「不捨得」,都沒啥好下場。
好在陸景堂特意請了假在家等景年,不是為了嘲諷他。
還是跟前兩日一樣,直接吩咐道:「把昨天你進宮之後發生的事說一遍。」
宗廷的話不可信,或者說不能完全信,他需要自己提取信息。
景年乖乖開始複述,不過這回跟上回不一樣,上一次他心懷坦蕩,哪怕泡宗廷的湯池子睡他的龍床,都覺得他們是友情。
可昨日兩人卿卿我我的,好些相處的情節都不好意思跟兄長講,一講到那就含糊過去,次數多了,陸景堂臉色冷得能結冰。
景年漲著張大紅臉,話裡頭透出來的綿綿情意,快把陸景堂給氣死了。
「我跟你說的,你都當耳旁風?」
陸景堂最終沒忍住,咬牙道:「你真想進他後宮,下半輩子跟其他男人女人爭寵?」
「阿廷不是那樣的人!」
景年大聲反駁:「他說他可以不當皇帝,他不會找別人,他只喜歡我一個!」
生怕兄長不相信,景年還把宗廷誘哄他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阿廷說了,他帶我四處遊玩,還說要帶我出海,帶我去海外的國度玩兒。」
陸景堂心裡一個咯噔,景年擔心他不信,他卻一聽便信了。
原因無他,他那場夢裡,宗廷就是皇帝當著當著跑路了,明明大雍朝在他的治下正值盛世,兵強馬壯,國泰民安,百朝來賀,結果他們正值壯年的皇帝退位了。
不是因為身體原因也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他就是不想幹了。
當時就有傳言說他出海了,不過還有別的傳言,眾說紛紜。
如今看來,出海竟是最有可能的。
「你沒答應吧?」陸景堂提著心問。
如今朝堂可剛剛安穩,大雍朝也沒到他夢裡那般強盛的時候,若是這時宗廷甩手不幹了,繼任的哪個能比得上他?
日後狄夷叩邊,倭寇亂海,有誰能像宗廷一樣,來一個打一個,打得那些賊人俯首稱臣,再不敢侵犯他們大雍的土地,殺掠他們的百姓。
陸景堂很有自知之明,他有治國安邦之能,卻不擅帶兵打仗。
就算狄夷大雍有將領可戰,但海軍可是宗廷一手發展起來的,在他之前,大雍的歷任帝王都不甚重視海軍,海軍建制不斷縮小,幾乎成了個空殼子。
景年被兄長緊盯著,連忙搖頭:「沒有,我沒答應,我還勸阿廷呢,他已經打消念頭了……」
應該吧……
雖然確實很心動,但……但幸虧沒答應,真答應了,看樣子阿兄能當場把他打一頓。
陸景堂鬆了口氣,深深看了景年一眼,這糟心孩子,差點兒闖大禍。
「你要玩兒就自己玩兒,守完孝了再玩幾年都成,別勾著陛下陪你玩兒,他可是皇上,整個大雍朝的百姓都指著他吃飯,聽見沒?」
景年眼睛一亮:「阿兄,你同意我和阿廷了?」
陸景堂沒好氣道:「同意什麼同意,我說話算數嗎?我讓你們分開,讓你離他遠點兒,你聽了嗎?」
不光沒聽,當天就跑了!跑去找他那情郎,追都沒追回來!
第417章
景年眼睛彎成月牙,唇角高高翹起,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透出幾分呆氣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