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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飲盡,精美的琉璃盞卻被少年毫不憐惜地一把扔開,砸在地面發出了琤然脆響,伴隨而起的,是方園擊節而唱出口的一句祝酒之辭,與最後滿含笑意的一聲「好!」
「好!這條過了!」彷如復讀一般,古導那里也爆出了一句叫好之聲,而後一臉喜氣洋洋地拿起小屏重看起了剛才的那一幕。
幾台攝像機從不同角度記錄,使得場景異常完滿,古岩越看越滿意,忍不住對從他身邊走過的洛舒贊了一句:「小舒寶啊!改得很好!」
洛舒哭笑不得地接下這句表揚,客氣道:「古老您喊我洛舒就好!」心里卻是著實鬆了口氣。
當年跟著父母來參演古導的電影時,他就發現,古導演並不是那種決不允許演員自由發揮的導演。
相反,若是演員對於場景角色有什麼更深刻的理解,在拍攝時臨場發揮表達出來後,只要不超過某些限度,他往往也會欣然接受。對他來講,只要對最後的結果有益,那麼適當的討論和修改都是可以接受的。而即便這種改變並不能達到要求,他也會仔細思考其可行性後,才結合劇情做出取捨。
作為統籌全劇的導演,古岩並不是個獨斷專行的人。他雖然會對每個場景每個角色的演繹做出把控,卻同樣相信專研過一個特定角色的演員,對於角色的定位會有不同的看法。
而洛舒也正是清楚這一點,才能在因為化妝的關係無法表達出古岩所要求的感情時,做出這樣的臨時應變。
「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這麼改的?倒是這樣的衝突感,比之前的感覺還好要啊!」古岩忍不住拉著兩個小孩兒喋喋不休起來,神色間欣慰不已。
無論是最先做出變動的洛舒,還是成功接下戰帖,將台詞與表演順利圓過來的同時,又僅靠一個稱呼的改變而拉升了整個場景立意的方園,在他這個老頭子看來,都是極有天賦的孩子。對於影視界而言,他們必將成為在未來的某一天,帶領新風尚的領軍人物。
在圈子里拼搏了一輩子的古岩,對這樣的小輩,當然是欣賞關愛的。
洛舒搖了搖頭,謙虛道:「也不知道為什麼,照著昨天夜裡對著鏡子做出的表情試了好幾回,都不太對勁,我才琢磨著改一改,真沒您想的那麼厲害。」
對此,方園並沒有多想,只當對方是剛才被罵多了突然開竅。倒是深諳某些事的古岩,一下子仿佛想到了什麼,對著洛舒的妝容仔細看了好幾眼,才不露聲色地笑著轉頭,又跟方園誇了又夸。
小孩子嘛!多誇誇鼓勵一下是應該的!但某些人想趁他不注意在他的片子里耍手段,哼哼。
方園被誇得滿面羞色,洛舒笑看這一幕,同樣對演技紮實反應迅速的方園讚賞不已。他心中明白,古老對這事已經有了計較。
這確實不是多大的事兒,真要告狀也未必能拿出證據來,可洛舒自認也不是吃了虧不反擊的主兒。既然想暗戳戳地拖後腿,那他此時索性裝個懵懂,讓古老自己去想,效果會更好。
果然,第二日來到片場,洛舒就看到亞池本該陽光開朗的面容上一片陰鬱之色。
之後他聽說,古老不顧副導演亞榕的反對,把原本挺看好的青年化妝師嵇琦琦調去了專門給群演上妝的組別,然後又從那兒調來了一位資歷更淺,卻一直踏踏實實工作的剛畢業的妹子。
那妹子此時正在給飾演未來王爺如今三皇子的邱雲上妝,神色專注,動作利落。
洛舒沉默笑笑,轉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是他最後兩場戲,第一場四人同游的戲碼,是戶外戲;另一場卻是他和沐程的對手戲——對方所飾演的,正是少年時候的季青霜。
在劇本里,從頭到尾都沒有點明過洛子修與季青霜的感情,但賣腐的片段卻是不少。而少年時候的兩人儘管只有兄弟情誼而已,可還是要演繹出一絲竹馬竹馬的曖昧氛圍,讓洛舒頗為頭大。
嘖,也罷,橫豎拍完就能提前離開劇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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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米唐看著季澤手裡的幾個口袋有些不明所以。
透明的塑膠口袋裡,十幾個灰布緞縫製的小包,針腳稀稀拉拉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很是簡陋。
就為了這種東西,這貨就跑來打攪他給嘀嗒讀報紙!
瞪了一眼季澤,米唐示意對方有屁快放!
「不知道是什麼,我在洛舒的臥室里發現的,都貼著床板綁在下面,不仔細看根本找不到。」季澤對這東西卻頗有些忌憚,只湊上去微微打開了口袋的一角,示意米唐聞聞看,「味道很淡,若不是我幾次去他臥室後,發現內力運轉有些滯澀,也不會想到去翻找。」
米唐聞言,也帶上了些謹慎,偏過頭去用手扇了扇,在那清淡的氣味鑽入鼻尖的一瞬,便後退著遠離了那袋東西:「你趕緊去把這東西交給武二伯!」
季澤看到他這麼大反應,臉色也凝重了三分,道:「這到底是什麼?算起來應該是那天逮到那個女的之後,就有了。」
「看來那人闖到你們院子里的目的就是放這東西!而且可能她根本就找錯了屋子!」米唐皺著眉想了想,覺得對方針對的其實應該是眼前這人,「這布包里裝的是按照某種特殊配比,調和而成的藥粉,作用就是讓習武者的內力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