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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在那個男人心里,那大概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那是他和他不能結婚的愛人的孩子,而自己,只是個拿錢辦事的賣家罷了。
此時,那個男人正站在餐廳的大堂門口,凝望著門外的雨簾,似乎在等人。
他會是在等誰?
鍾晴腦中不自覺冒出了某個猜想,頓時她的心砰砰直跳,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可她不敢一直盯著對方瞧,生怕那人察覺到她的視線。
而當她再次忍不住探出頭偷看時,就見到那個男人,突然一臉欣喜地往外走去,而對方迎面走來一個人,更是讓她驚駭地瞪大了眼。
「父親,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抱歉我來晚了。」
無疑,那個人,正是之前就被她注意到的吳之贇!
而他喊他,父親?!
這一刻,鍾晴實在無法形容自己那悲喜交加的心情。
吳之贇在她面前晃了這麼多天,哪怕她總是忍不住去關注他,可她也從沒相信過,對方會是自己的孩子!
對面不識,何其可悲!
足足呆愣了三秒,鍾晴才在兩人轉身往裡走的剎那醒過神,火速縮回了身子,險險躲開了他們的視線,並沒有被其發現到自己的存在。
可她的淚水,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
死死捂著嘴,鍾晴坐倒在走廊的牆角痛哭失聲。
她早就後悔了。
在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她就後悔了!
她寧可奔波勞碌四處打工掙錢,也不想拿這個流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去換。
可她簽下了合約,孕期又一直生活在機構中受到照料與監視,根本無力改變任何事。
而孩子降生後,她連看都沒看到一眼就被抱走,更是加劇了這種痛苦的思念。
一年又一年,她功成名就,她獲得了無數的鮮花和掌聲,無數的追捧與愛慕,可心中越來越無法忘記的傷痕,讓她渴望家庭與兒女的同時,卻又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也不敢開始一段婚姻。
她心底感到害怕,怕自己會有一天沉浸在幸福的生活里,忘記了那個被她換取了金錢的孩子。
有時候,她甚至會在夜半無人時,瘋狂地痛罵自己,罵自己如今的一切成就,都是她無恥地用親生孩子換取的。
而現在,她的孩子,就在她的面前,她卻認不出他。
直到一位餐廳的服務生路過走道,熱心地過來詢問她是否遇到麻煩,鍾晴才胡亂收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手包和雨傘,匆匆離去。
可即便現在知道了那是自己的孩子,又怎樣呢?
她根本不敢去與他相認。
那個孩子從出生到長大,自己不曾參與半分。
哪怕他知道自己是由某位代孕母親生下的,可他的家庭,他的雙親,依然是他的兩位父親。
如此而已。
鍾晴花費了一整個晚上,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第二天劇組重新開工,白雪山看到人時,還想詢問下昨天是怎麼回事,結果卻見對方的神情端靜淑雅,與往日裡別無二致,連微微紅腫的雙眼,也在化妝品的遮蓋下,讓人絲毫無法察覺。
這讓白雪山忍不住懷疑自己昨天碰到的那個鐘晴,會不會是他疲勞過度產生的幻覺?而即將出口的關心之語,也全都被強行咽回了肚子裡去。
吳之贇坐在一旁看著洛舒拍戲,卻有些神不守舍。
他昨天並沒有看到鍾晴,但與吳管家的見面,氣氛卻並不怎麼溫馨。
吳管家不僅給他帶來了父親郝仁的意思,要求吳之贇趕緊清醒,必須明白對於洛舒只可利用,決不可動情,而他自己更是直截了當地表明,希望兒子能遠離洛舒,甚至遠離娛樂圈,遠離文國。
對郝仁的話,吳之贇只是感到哭笑不得,而父親吳管家對於洛舒的看法,以及對於他的要求,卻已經不是第一次說起了,每次都讓他心中感到沉甸甸的。
他只把洛舒當成好友,並沒有情愛方面的想法,但不管他怎麼說,對方似乎根本不相信。
但這並不會讓吳之贇感到困擾。
真正讓他擔心的,是吳管家臨走時說的一句話。
他說:「如果你一直執迷不悟,我很擔心,你爸會對你採取什麼非常手段。」
說完後,吳管家便起身離開,獨留下吳之贇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
如果是以前,聽完這話後,吳之贇根本不會把這當回事,只當耳旁風,聽過就算。
可在洛舒告訴了他郝家做過的事情之後,他對於郝仁的認知,已經從「不負責任的父親」升級到了「兇殘的、對子女家人也毫不留情的罪犯」,所以吳管家的這句「非常手段」,讓他倍感忐忑。
而這樣的一個人,對於本應繼承家業的兒子,卻不按照他的想法成長後,會作出什麼樣的事來,著實讓他心生恐懼。
或許,在他又有個後代之前,自己不會受到什麼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