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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想不通,一個十七歲的小屁孩,哪來這麼兇殘的氣勢啊!莫非連這東西,都變成了可以從娘胎裡帶來的天賦之一了?
最後,地下俱樂部之行草草收場,回來的一路上,季澤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沉默冷肅,許鐸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可惜——原以為冰塊下面的火山終於要爆發了,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沒料到,等回來後季澤居然就爆發了?
這讓許鐸感嘆這兩人能折騰的同時,也忍不住心生期待:或許今天過後,自家小師叔和季小澤之間,就又能恢復往日裡和諧相處的氛圍,再不復之前那種令人戰戰兢兢的追逃遊戲了。
當然,以上一切都只是他和秦越的猜測而已。
也或許洛舒其實什麼都沒察覺,只是覺得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變得奇怪了所以想躲開而已,或許季澤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只是覺得洛舒還小想慢慢等他長大才隱忍不發而已。
雖然按照這兩人過往智商的對比,這種可能性無限小,但好歹也是存在的嘛。╮(╯▽╰)╭
反正現在他們選擇了關起門來作,那麼他也就懶得再去多糾結了。
睡覺時間要到了,只見秦越哄好了洛然從屋裡出來,許鐸一把攬過他的腰,輕聲道:「走吧,咱們也去洗洗睡了吧。」
「哎?不管季澤他們了?」
「咱們哪兒管得了那麼多!讓他們自己作去吧,我一會兒跟你說說今天那間俱樂部里……」
兩人輕柔的嗓音在黑暗中逐漸低沉了下去,最後消失在了緊閉的臥室門背後。
而主臥里,洛舒和季澤卻不似許鐸所以為的那樣,正在爆發火星撞地球的大戰。
主臥室擁有極好的視野,房裡沒開燈,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穿過觀景平台,可以看到城市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隨著夜幕深沉,不斷變幻。
兩人此時的姿態有些狼狽,驚嚇之後,急促呼吸的聲音帶起了空間裡唯一的節奏。
最後卻是洛舒先繃不住,連滾帶爬地從季澤身上下來,捂著眼輕輕笑出了聲。
其實,季澤一時激動去抓洛舒,只在最初用了些力氣,之後就立刻控制住了自己,該抓為牽,手掌下移扣住了洛舒的掌心,牽著他進了主臥。
見到這人在明顯氣急敗壞的時候,依然記得萬事小心不傷到自己,洛舒雖然依然不大想理季澤,卻還是下意識地柔和了表情。而與季澤雙手相扣時,只是微微掙了掙,見掙不開,便不再多管任憑對方這麼十指交纏。
幾年的相處,兩人之間默契有情誼也有,卻一直都只是淡淡的。
洛舒曾智商欠費地以為,自己真的成功放下了。
卻!原!來!根本就是錯覺。
從季澤比賽那天問出那話的不對勁起,洛舒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走出來過。
這幾年他只是一直壓抑,一直自欺,一直說服自己,沒有記憶的季澤,只是長得與季青霜一樣的另一個人而已。
他最初的後退,並不是什麼想要季澤自己放棄,而是因為他自己心亂了。
是的,經過了幾天貓捉老鼠一般的躲避,如今的洛舒終於想了明白。
他當初因為季澤的「忘卻」而想要放下。
可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季澤的「忘卻」!
說起來可能有點繞,但事實就是,洛舒心底里對季澤所有的怨氣,不是他早死拋下他一人世間獨活,也不是他只顧家國天下大義當前而放棄了小家小愛,歸根結底,只化作一句話,那就是——你怎麼能把這一切都忘記了呢?!
這些年在山裡,洛舒會感到由衷高興的時候其實並不多,卻樁樁件件都與季澤相關。
有季澤露出與上一世同樣天賦,進境飛速的時候;有季澤手持紅纓槍,露出與上一世相同氣勢,人鬼退避的時候;有季澤研習陣何兵法與上一世一般天賦驚人,活學活用的時候;甚至是在小組賽那天,季澤在他身邊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自己的驚怒交加,事後回想起來卻更像惱羞成怒,心跳怦然,卻掩不住心底那絲竊喜。
然而最終,季澤想不起。
他折騰了那麼多天,依然什麼都不記得。
這才是洛舒最恨極的事。
可他也真正明白了自己放不下。
他依然放不下那份深情不悔,所以才心中暗生期待。
他依然放不下愛人忘記一切,所以才始終惱怒糾結。
今天在那間地下俱樂部里,他會演得這麼全情投入,一方面是希望能取得進展,找到案子的線索,另一方面卻也是存著再對某人刺激一番的心思的。
既然自己其實還是想再續前緣,那就要自己努力,讓愛人把記憶找回來!
所以他現在挺想驗收一下成果的。
於是,想明白了的洛舒,不打算繼續躲避下去了。此時他並沒有用力去掙脫季澤的手,反而順從地就跟著進了屋。
可誰知,他做出了一個好的開端,卻沒料到最後的結局。
就在兩人進門後,季澤反身將房門關上的同時,緊緊牽著洛舒的手也不小心向後拉了一下,幅度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