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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公安不了解許恆洲,他對許恆洲卻再熟悉不過,平時這人一向波瀾不驚,對人的態度雖然不夠親近,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近乎挑釁地跟人說話,實在是少見。
許恆洲沉默片刻,低頭看著向辰:「你……想不想知道是誰想害我們?」
「當然想啊!你問出來了?」向辰的話脫口而出,說完,才反應過來許恆洲這話有點問題。
「怎麼?那人是誰?我認識嗎?」向辰輕輕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撫許恆洲:「沒關係,我總要知道的,不能什麼都讓你扛著。」
如果這個人跟他關係匪淺,那許恆洲一樣不可能不認識那人,沒道理什麼都讓許恆洲背著。他剛才情緒波動那麼大,大概是買兇的人讓他們很難以接受吧。
許恆洲攥緊了向辰的手:「是鄧叔的兒子。」
「鄧……鄧叔的兒子?」向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會不會弄錯了?鄧叔對我們那麼好,怎麼會是他兒子?」
鄧歷對他們兩個確實是沒的說,就拿這次案子來說,鄧歷跑前跑後,不惜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一直在給他們幫忙,如果真是鄧叔的兒子,那對他得是多大的打擊啊。
「應該就是他了。」許恆洲說著應該,其實話語十分肯定,是不是鄧紅兵,一查就知道,馬問革不至於蠢到拿假消息騙他,而且扔出去頂罪的還是個他得罪不起的人。如果不是鄧紅兵,光鄧歷都能整死他,而且還有他兒子的命系在外頭呢。
向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小聲道:「說起來,我好像遇見過他一回。」
許恆洲目光一凝,連忙追問:「在哪兒?什麼時候?」
向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你去南邊那會兒,有次鄧叔說他弄了半扇好羊肉,讓我們去他家煮鍋子吃,覃奶奶他們嫌太燥了沒去,就我還有顧叔何叔他們兩個。」
「吃完了鄧叔說送我們,在大門口說話的時候,就見到一個年輕人衝過來,沖鄧叔喊『爸』,還認錯什麼的,讓鄧叔原諒他。鄧叔當時很生氣,讓他趕緊滾,我覺得不好意思,就跟鄧叔道別,然後跟顧叔何叔一起走了。」
向辰仔細回憶了一下,補充道:「是個比我大幾歲的年輕人,應該比你小點兒,就見過那一回,後來再沒遇見過了。」
許恆洲聽完,沉思片刻,突然問:「你笑了嗎?」
「啊?!」向辰不明所以。
「你們遇見那天,你笑了嗎?」許恆洲問。
向辰誤解了許恆洲的話:「肯定沒有啊,我怎麼可能嘲笑他。」
許恆洲說:「不是,就平常那種笑,不是嘲笑,也許不是對他,從你們出門,到道別離開,你笑過嗎?」
向辰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但是還是拼命回想,終於挖出來一點兒回憶:「應該笑過吧,當時氣氛那麼尷尬,我跟鄧叔道別肯定不可能板著臉對不對,應該是笑過的。」
「鄧叔怎麼回應你的?」許恆洲繼續問。
「就跟平時一樣吧。」向辰這次回答得很快,長輩們對他的態度一直很好,平時見面說話都是十分和藹慈愛的,所以如果真的板著臉帶情緒了,他反而會記得清楚。
許恆洲冷笑一聲,結合馬問革的話,大概拼湊出鄧紅兵那個變態的一部分心理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向辰問。
許恆洲看他一眼,並沒有瞞他:「鄧紅兵,就是鄧叔的兒子,他讓人廢我們兩個的手腳,還要劃爛你的臉,因為討厭你笑。」
他把這些都告訴向辰,是怕萬一鄧歷舍不下父子親情來跟向辰求情,向辰心軟原諒他。他要讓向辰知道那是怎樣一個變態,心思有多陰暗歹毒,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原諒輕饒。
向辰完全被鎮住了,他以為人家是想買兇殺他,臉上的傷是報復他打傷了那個歹徒,完全沒想到還有這個操作,這也太可怕了吧!
「所以,萬一,我是說萬一,鄧叔來找你求情?不要鬆口。」許恆洲叮囑道。
向辰回過神來,神情有些激動,聽見許恆洲的話,好像更生氣了:「我當然不會原諒他,他想斷你的手腳!他憑什麼,他怎麼能這麼壞!他、他就該去坐牢!」
向辰氣得幾乎語無倫次了,想痛罵鄧紅兵,可惜人沒在眼前,他只能罵給許恆洲聽,又說不出來什麼髒話,氣得原地跺腳。
「彆氣了彆氣了。」向辰這副模樣,許恆洲心裡反而開心了,他抱住向辰,讓他別再亂轉:「只要你跟我站一邊就行,那鄧叔呢?如果他因為這個以後跟我們斷絕關係……」
「我一直跟你是一邊……」向辰嘟囔著,聽見許恆洲後面半句話,神情跟著低落下來,能有這麼多這麼好的長輩他很開心,這些人他都是當親人看待的。
鄧歷覃老師等人沒有後代,他早就已經把給他們養老當做自己的責任了,甚至他的小金庫有一部分錢一直沒動,就是給他們攢得養老金。
但是現在,也許他真的會失去一位親人了。
「如果鄧叔真的來給那個壞蛋求情,因為他跟我們斷絕關係,那、那我也不會反悔。」向辰聲音不大,卻說得斬釘截鐵。
誰也沒有你重要。
他在心裡小聲補充了一句,卻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許恆洲摸了摸向辰的頭,情緒徹底平靜下來,這件事對他的衝擊,絕對沒有對向辰大,他更多的是擔心向辰接受不了,也怕向辰心軟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