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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到底年紀還小,被長輩這樣痛罵,大兒子一臉委屈難過,小男孩也哭起來了,最小的那個小姑娘哭得快背過氣了。
陳建設哆嗦著嘴皮子想說話,剛開了個頭,就被自家親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堵了回去,他一個大男人,看看離他遠遠站著的妻子,不遠處傷心哭泣的孩子,什麼都做不了,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孽。
向辰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大人做了什麼事,這幾個孩子是無辜的,本來因為陳建設做的事,他們以後在村裡的生活就要艱難一些,經過今天這一回,可能在家裡日子也要難熬了。
向辰大步走過去,當著眾人的面,走到幾個孩子面前,拿出手帕給小姑娘擦了擦眼淚,又摸出兩顆糖果分給他們。
「你們要吵繼續,讓孩子先回去睡覺。」他不想插手這件糟心事,可這幾個孩子實在可憐,沒看見就算了,看見了,能說一句算一句吧。好歹當年趙奶奶家也是託了陳杏的關係,才跟陳有山搭上話,讓他們來了大河村,過了這些年安穩日子。
他這些年老師當下來,因為帶出了成績,在村里聲望愈隆,最起碼,這兩個還算有身份的老太太見他插話,沒給他直接撅回去,反而停下了爭吵。
「小許老師,可不是我要跟這個婆娘吵,你說說,她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有什麼臉面,還好意思怪我們家杏兒!」
「你胡咧咧啥,我啥時候說她了!」劉翠矢口否認,轉而又罵道:「我看就是你們家做賊心虛,肯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咱家社娃子的事兒,倒打一耙。」
她這話就非常胡攪蠻纏了,就差沒指著陳杏鼻子罵她不守婦道,好似這樣才能給自家兒子掙回一份臉面來似的。
然而當事人顯然不這麼想,陳杏被說得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著平日裡對她還算不錯的婆婆,不敢相信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陳建設也非常不領情,雖然臉上因為傷太重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從他奮力想說什麼的樣子來看,絕不是在附和他娘。
轉眼兩個老太太又吵了起來,向辰頭都大了,牽著小姑娘往外走。他牽著人,就沒人敢攔,直接把孩子送到陳杏手上。
陳杏抱著小女兒哭出聲,她幾個叔伯嬸子就在一旁勸,向辰看得難受,但又做不了什麼,只能把自己剛問許恆洲要的糖全掏出來塞給小姑娘。
之後的事向辰不想再管,他心情不好,跟許恆洲一起回了家。
因為這件事,一晚上向辰都沒睡好,心情不好,輾轉反側許久才睡著,許恆洲還給他念了幾首法文詩,聽是聽不懂的,就是因為聽不懂才催眠嘛。
第二天村子裡的人都不太有精神,畢竟都習慣了早睡,昨晚湊了個大熱鬧,後來又說八卦說得很晚,早上起來自然沒什麼精神,就連上課的小孩,都有幾個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一看就知道昨晚也跑去湊熱鬧了。
向辰非常不贊成小孩子去看那種場景,污言碎語太多,對小孩子影響不好。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他不光讓幾個打瞌睡的孩子站著聽課,還特意布置了雙倍的家庭作業,想來有時間去湊熱鬧,一定是作業不夠多吧。
下午,跟陳有山一起去縣城的人里,陳福和一個嬸子回來了,也帶回了楊知青的消息。
命是保住了,就是醫生說,以後不能生了。
村里人一邊咂舌,一邊說著閒話,有的罵活該,有的說報應,也有的同情,在她們看來,一個女人要是不能生了,那真還不如死了算了。
向辰正好路過,聽見這個論調,當時臉就木了,轉頭在自己班上給學生講各種女英雄女戰士的故事,從花木蘭從軍講到主席說的,婦女能頂半邊天,努力給下一代做好思想教育。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先說眼前,陳福和這個嬸子回來,是有原因的,楊知青的身體還要養一段時間,不能就這麼出院,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扔那,還得安排個人照顧她。
這個人不用說得是個女的,而且因為縣城幹啥都要票,人多了他們吃飯都吃不起,所以這個嬸子先回來,她自己家裡也有事。留下那個照顧楊知青,陳有山是主事的,什麼都要他拿主意,這才也留下了。
楊知青在醫院一住就是幾天,陳福每隔一天給他們送一次乾糧過去,實在是沒有糧票,也花不起那個錢天天買著吃,只能讓家裡送蒸好的饃饃過去。這個天氣,也不怕吃冷的,還能管醫院要點兒熱水,將就著就是一頓飯。
人沒回來,村裡的話題熱度卻一直沒消下去,沒什麼娛樂活動,一點兒事都能讓她們來回說也不嫌煩,更別說這回的事兒還是最容易引人說嘴的那一類。
哪兒哪兒都能聽見這個話題,向辰煩不勝煩,下班都懶得去閒逛了,一回家就躲在家裡不想出去。
不出去挺好的,許恆洲正覺得向辰這段時間太忙,兩人獨處的時間都變少了,哪怕不做什麼,就一起待著他也覺得舒服。
可惜好日子沒多久,楊知青回來了,她回來之後,村裡的流言好像到了一個沸點,幾乎全村的人都在討論她。於是就算不想聽,很多消息也到了向辰耳朵里。
他知道了,楊知青在村里日子過得很艱難,她同房的女知青把她的鋪蓋扔了出去,堅決不跟她睡一個大通鋪。
楊知青竟然一臉淡定地把自己的鋪蓋撿起來,轉頭去了陳有山家,直接就往陳建設屋裡走,驚呆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