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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泰山隨行的官員,為了好處與爭搶功績,私底下動作不斷。
張說身為統領泰山參禪的官員,任人唯親。
張九齡沉吟了下,委婉道:「張相,烈火油烹,切莫忘記了前車之鑑。時辰不早,告辭。」
張說愣愣望著張九齡離去,他身形頎長,從背影都能看出絕佳的風儀。
朝堂的官吏興許不喜,但文人,百姓卻對張九齡多讚美之言。
沒出路,有本事的文人,能通過考試出仕為官,一嘗內心的抱負,報效大唐。
百姓能得到公道,吃上長安城乾淨的井水,經過大庾嶺南下的百姓,無人不感念他。
張說立了一會,琢磨著張九齡的話,隨從上前恭敬提醒,府中的筵席已經備好,快到開筵的時辰,他方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大步離去。
張九齡騎馬進了坊,沿著巷子緩步走了一陣,在「雪奴」居前下馬,千山上前接過韁繩,門口守門的老嫗上前請安:「夫人交待過,張相若是回來,且先歸家,夫人會晚一些。」
張九齡無奈而笑,道:「你去告知夫人一聲,我已歸家,等著她一道用飯。」
老嫗應是,躬身退下進來院子。
譚昭昭與武夫人在屋子裡對帳,眉豆走進來,回稟了張九齡的話。
武夫人從帳本里抬起頭,抿嘴笑道:「哎喲,早上方見過,張相又捨不得,前來催促了。」
譚昭昭不理會武夫人的打趣,道:「夫人的帳算完了?算不完可不能歸家。」
武夫人揚眉,道:「就這麼一點帳,哪難得住我。再說我歸不歸家都無所謂,又沒人記掛著我。」
裴光庭升任了御史,比以前要忙碌百倍。夫妻之間感情本就淡,武夫人愛玩,如今被譚昭昭拉來做胡語學堂的管事,從中找到了樂趣,有時乾脆不回去,歇在了學堂里。
譚昭昭將雪奴留下的錢財,一部分拿出來,支助與雪奴身世相近,飄零在長安的胡姬,沒了生活著落的女伎,被趕出夫家無家可歸的婦人等。
一部分錢,利用雪奴留下的宅邸,開辦了由孤女,窮人家機靈活潑的小娘子們免費進學的胡語學堂。
前世的大唐,就是在安史之亂之後,仍舊稱霸了世界一百多年。
在這一百多年裡,長安與大唐天下,依舊有無數的胡人,講著各種語言。
胡人帶來的文化與書本,一方面因著朝局的關係,一方面因為缺乏專門的譯官,很快就失傳了。
譚昭昭打算將她們培養成第一批大唐女譯官,接待來使,翻譯書本經史
無論是金錢的救助,學堂能收取的學生數額,都只能盡到綿薄之力,但譚昭昭卻已經很滿足。
在等級森嚴的大唐,身為底層的娘子們,能稍微活得暢意些,雪奴在地下,也能安息吧。
想起雪奴,譚昭昭心情依舊不受控制揪緊了下。
武夫人未察覺到譚昭昭的低落,收起帳本,道:「盤來盤去,還是錢少了些。無妨,我再拿出五十金添進去!」
學堂開辦,以及做善事並不容易,多靠武夫人幫著出錢出力。
譚昭昭忙道:「哪能讓夫人一人出,我比不過夫人富裕,我添二十金,夫人只出三十金即可。」
武夫人咯咯笑,豪邁地揮手,道:「既然你比不過我富裕,就無需與我爭了。你手上那點錢,加上張相賺得的俸祿,須得要養一大家子。韶州府的三郎也該定親了,又要送錢回去,來長安考試,又要你這個長嫂安排,出錢。哎呀,只一想這些就頭疼,真是奇怪,算學堂的帳,與算府中的帳,都是算帳,為何有這般大的區別呢?」
譚昭昭笑道:「既然夫人這般說,我就卻之不恭了。這學堂的帳,是我們女人自己做事的帳,府里的帳,是我們作為妻子,母親等等的帳。一個是給自己算,一個是給他人算,當然不同了。」
武夫人神色若有所思,道:「我懂得了,在男人背後掌家做事,總隔著一層,哪有做自己痛快!」
譚昭昭笑著點頭,道:「便是如此。」
兩人笑說了一會,譚昭昭起身道別,走出學堂,朝左手邊走了約莫幾百步,便到了府門前。
門房迎上前見禮,譚昭昭頷首,剛踏進門,眼前便出現了一枝盛放的月桂。
譚昭昭聞著迎面撲來的香氣,看著手握桂花的修長手指,笑著伸手接過來,道:「張相,就這麼一顆月桂,你可別折完了。」
張相張九齡擁著她,往院子裡走去,笑道:「我今朝忙了些,未能親自前去東市買,就從庭院裡折了一枝。月桂乃昭昭所種植,算是借花獻佛了。」
庭院裡的花木葳蕤,木棉,月桂,菊花等爭相開放。
曾經的小胖墩,已經變成瘦高少年的張小郎張拯,蹲坐在正廳的台階下,看著親親密密走來的父母,仰頭朝天亂翻眼珠,怪叫道:「好餓,好餓!」
張九齡不理會他,譚昭昭倒是看過去,道:「嘴角巨勝奴的渣滓擦乾淨吧。」
張拯最愛美,忙去掏羅帕擦拭。
譚昭昭噗呲笑了,張九齡也忍俊不禁。
張拯回過神,知道譚昭昭在誆他,不過他先前的確剛吃過點心,所以才被譚昭昭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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