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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我覺著比如飯食這一類,要單獨摘出來,像是帳冊那般,每日核計,最後匯總。」
譚昭昭道:「這方面我起初就是這般打算,只不清楚民夫與工匠可有飯食吃,便列在了總目上。」
張九齡神色黯淡了瞬,道:「按照朝廷徵召民夫的規矩,民夫是服徭役,要自帶乾糧飯食。吉州韶州兩地的百姓皆清苦,我在朝廷那邊多爭取了些工錢,打算擠出一部分,每日給他們供給兩張雜麵胡餅。」
百姓辛苦,張九齡心懷慈悲,譚昭昭清楚他的為難與不舍,道:「只吃雜麵餅還不行,這樣吧,我出錢去搭粥棚做善事,天氣熱了,給民夫們煮些湯水,肉粥。吉州韶州的夫人們見了,她們本就心善,肯定會踴躍加入進來。」
譚昭昭起初打算置辦筵席,請夫人們前來吃酒,讓她們施捨些善心。她再轉念一想,置辦筵席的錢財,就夠民夫們吃肉粥湯水了,還不如她直接搭棚。
有張九齡的招牌在,何愁沒官紳跟進。
張九齡柔聲道:「昭昭,你考慮得很是周全,這筆錢,我從公中支取給你。」
譚昭昭這次拒絕了,道:「我自己還有些錢,公中的錢財就留著吧。大娘子要嫁人了,要辦酒席,還有二郎他們,真是見風長,讀書考學成親,都要你這個大兄操持,可不能缺了錢。」
張九齡眼神更柔和了幾分,心也跟著暖意流淌,道:「有你這個嫂嫂在,是大娘子二郎他們的福氣,以後萬事無憂。」
譚昭昭斜了他一眼,閒閒道:「可別,阿家還在,公中是阿家在掌管,我可不會沾手啊。」
張九齡笑起來,道:「是是是,九娘看不上這幾個大錢。」
譚昭昭白了他一眼,繼續說起了細節問題,
張九齡舉一反三,很快就將表琢磨透了,還提出了很多有用的改動與建議:「舉薦官員,惟有德才,德則是一人之見,才更是虛空,落不到實處。昭昭,以後辦其他的差使,甚至在吏部考核官員時,也可以用上。」
譚昭昭佩服不已,道:「大郎想得深遠,我以為,的確可以逐一考核,比如治下的功績,農桑,人口,讀書,賦稅等等,能得到具體呈現,避免了只靠著親近關係就能得到提拔。不過大郎,若是你這般做,我擔心你的安危。」
現在朝廷的官員都靠舉薦,任人唯親,派系之間斗得你死我活。
張九齡提出以實際的政績來選舉提拔官員,會得罪一大堆官員,可以說,朝堂之上的九成官員,都經不起考核。
「昭昭,我何嘗不知。」張九齡苦笑一聲,嘆道:「我現在只是初步設想,不會那般急躁,要待時機成熟時,再小範圍內先試行,比若從我自己做起,前來求職的官員,先要經過考試,以實務做起,通過考核之後,再酌情舉薦提拔。」
譚昭昭鬆了口氣,道:「時辰不早,大郎再小歇一陣,我去看看小胖墩他們。」
張九齡不舍道:「昭昭你也要歇一歇,別累著了。」
譚昭昭擺擺手,起身去了馮氏的院子。
馮氏在雪奴的院子裡,譚昭昭繞過影壁,便看到廊檐下雪奴與馮氏,張大娘子三人湊做一堆,案几上擺著酒盞小食,旁邊的小爐上汩汩煮著茶,幾人吃得臉頰通紅,低聲說得眉飛色舞。
譚昭昭聞到空氣中的茶酒香,眉毛一揚,笑道:「好啊,你們吃酒都不叫我!」
幾人一起朝她看來,馮氏細眉一豎,急道:「你小聲些,別吵醒了小胖墩他們,好不容易將幾個哄睡著,能得片刻清淨。」
譚昭昭趕緊閉嘴,放輕腳步走上前,斟酒煮茶的蓮娘起身擺好了乾淨的杯盞,照著往常那樣,替她斟了杯葡萄酒。
雪奴讓開了胡塌,拉著她坐在身邊,問道:「大郎身子可好些了?」
譚昭昭點頭說了沒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滿足地道:「好久不曾吃了,還真是想念啊!」
馮氏斜乜著她,道:「真是胡罄,回娘家時,你可沒少吃。」
譚昭昭被戳穿,面不改色地轉開了話題,道:「先前你們在說什麼,這般開心。」
張大娘子大著舌頭,笑盈盈道:「大嫂,馮伯母與雪奴在教我,如何對付婆母,夫君。」
譚昭昭忍著笑,看了馮氏這個婆母一眼,問道:「大娘子可學到了,要如何對付?」
張大娘子眼眸轉來轉去,捂嘴笑個不停:「大嫂的本事,我這輩子都學不到。」
譚昭昭望著馮氏,再看向雪奴,沒好氣道:「好啊,不叫我吃酒就算了,竟然還在背後編排起我來!編排我也無妨,可別教壞了大娘子!」
馮氏則瞪著她道:「又不是三歲稚兒,教得壞的人,定是生來就蠢得很,沒主見。我們哪有閒心編排你,這裡都是你至親的人,我們哪會編排你,只是在閒談,大郎待你好,尊著你,重著你,大郎君子端方是一回事,還得靠你自身,讓人能親近,能看重。最最重要之處,是因著我生了你,我最厲害!」
譚昭昭噗呲笑出了聲,雪奴笑著倒在她的肩頭,張大娘子則捧腹哎喲個不停,又不敢大聲,一時間很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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