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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昭昭一下楞在了那裡,驚喜地道:「大郎也是怕我會有身孕,耽誤了去長安?真是太好了,我也這般想,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本想說「心有靈犀一點通」,譚昭昭忽然想起李商隱還早著呢,便將詩句咽了回去。
她止不住高興,雙眼亮閃閃,他們是夫妻,他能設身處地替她考慮,戰勝男人的本能,真真是端方君子啊!
譚昭昭快活,張九齡情不自禁隨著她笑。
不過鬱悶的是,接下來的話,張九齡就難以啟齒了。
兩人的親事,乃是長輩早早定下。他秉著「相敬如賓」的念頭,尊重妻子,卻總是少了些什麼。
加之心思不在男女之事上,成親之後他就去了廣州府,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身孕是一方面,張九齡最為在意的,乃是天人合一,兩情相悅的極致歡愉。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游哉,輾轉反側」。
昨夜到今朝,張九齡便深刻體會到了箇中滋味。
輾轉難眠,徹夜煎熬,他卻又甘之若飴。
用過朝食歇息時,譚昭昭懶洋洋靠在軟囊上,張九齡走了過來,在胡床邊盤腿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右胳膊:「伸直。」
譚昭昭怔怔伸出手,「作甚?」
張九齡拿著她的手臂,緩緩揉捏,道:「你先前沒動過,仔細會酸軟。」
還真是體貼,譚昭昭抿嘴笑,「多謝大郎.......哎喲!」她胳膊往回抽,嘶了一聲:「疼,輕些,輕些!」
張九齡穩穩抓住了譚昭昭的手臂,「別亂動,我就用了些許的力氣,若是不揉捏到位,就白費功夫了。你且忍耐一陣,我再輕點。」
譚昭昭一想也是,乍一鍛鍊,要是不放鬆,第二天起來全身的酸爽,不提也罷。
張九齡放輕了力道,見譚昭昭的五官皺成了一團,仿佛比吃了黃連還要苦,緊緊抿著的唇,鬆開呼氣時,如杏花粉的唇色,一點點變成嫣紅。
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張九齡俯身,如蜻蜓點水般輕觸,又飛快掠開。
不敢停留,他怕情難自控,會就此淪陷。
譚昭昭尚未回過神,唇上酥麻,舌尖下意識抵了下唇。
轟地一下,張九齡臉色漲紅,忽地起身,狼狽奔進了淨房。
譚昭昭只看到張九齡的玉面,變成了盛放的桃花,他疾奔的身影,微微弓著的腰身,好似在強忍著痛苦。
手臂而已,譚昭昭有點兒懵,抬起手上下打量。
莫非張九齡是手臂癖?
雖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譚昭昭覺著,這種還是比較少見。
過了一陣,張九齡走了出來,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模樣:「趁著天氣還涼爽,我們出去騎馬。」
譚昭昭故意抬起手,笑吟吟問道:「放鬆好了?」
「等下騎馬回來之後,再繼續即可。」張九齡抬眉,似笑非笑地道:「昭昭莫非想要繼續下去?」
譚昭昭哂笑,忙道不要,飛快翻身爬起,「走吧。」
張九齡拉住她,蹲身下來,理著她皺起的衣衫。
譚昭昭穿著利落的胡服,她低頭看去,覺著並無不妥之處,忍不住想翻白眼。
還真是一絲不苟!
譚昭昭勸道:「等下騎馬照樣會變皺,別去管了。」
張九齡失笑,耐心地道:「無妨,昭昭懶得動,有我呢。」
有我呢!
簡簡單單幾個字,譚昭昭莫名感動,低低嗯了一聲。
若沒有他,譚昭昭辛苦些,估計也能走出韶州到長安。
但有了他,漫長的路上有他作伴,曾如他所言,很有趣,不會再寂寞。
千山牽來了棕馬,張九齡上前接過韁繩,撫摸著馬,對譚昭昭道:「你別怕,它看上去高大,性情很溫順......不吧,你還是先騎青騾。」
青騾比棕馬矮小,容易馴服。譚昭昭初次在田野小徑上騎,為了穩妥起見,便答應了。
千山牽回棕馬,沒一會牽前來了青騾。張九齡接過韁繩,正要幫助譚昭昭上去,她已經踩著腳蹬,靈活翻身坐在了騾背上。
張九齡眼含笑意,誇讚道:「昭昭這上馬的姿勢,看上去騎術很不錯。」
雖然只是騎青騾,比馬要低矮一截,譚昭昭還是騎出了睥睨天下的姿態,她微微抬著下巴,吹噓道:「我的騎術好著呢。」
張九齡看得發笑,「我替昭昭牽騾。」說罷,牽起韁繩,慢慢朝外走去。
太陽熱烈,放眼望去,山野間漫山遍野的綠,風吹來,呼吸間滿是草木泥土的氣息。
張九齡選了樹蔭下走動,因為走得慢,路雖然不平,譚昭昭覺著倒挺平穩,道:「大郎要不將韁繩給我,我騎快一些試試。」
張九齡不放心,回頭耐心解釋道:「昭昭先別急,等適應一陣再小跑著試試。」
要是摔了,以後再騎估計會有心理陰影。
譚昭昭便乖乖應了,走了一陣,她四處打量,認出張九齡帶著她朝上次去摘楊梅的方向,問道:「大郎可是要帶我上山?」
張九齡說是,「那條道清淨,涼快。昭昭想去何處,我這就領著你改道前行。」
譚昭昭想了下,道:「你走路前去,著實太遠了些。等下回來,還會耽誤了用飯。」
張九齡笑問道:「昭昭是關心我走太遠的路,還是關心著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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