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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遲疑了下,摳著手指,不好意思道:「先前的酒釀糖蛋,再來一份即可。」
譚昭昭笑說好,不過她又唬著臉,道:「只能吃一份啊,甜食吃多了不好,會生病傷身。吃完甜食,切記著要漱口。」
高力士聽著譚昭昭的絮絮叨叨,烏黑的雙眼明亮如星辰,視線隨著她的走動而動,不斷應下。
張九齡放下書卷,揚聲道:「昭昭,我晚上想要吃份酪漿。」
杏酪熱乎乎,冬日吃了正好,譚昭昭也想吃了,道:「就杏酪吧,我讓灶房做三小碗來,一人一碗。」
張九齡唔了聲,瞄了眼高力士,舉起書卷繼續讀了下去。
飯後高力士回院子去歇息,譚昭昭下午睡多了,到了睡覺的時辰就沒了睡意。
張九齡更衣出來,她還睜著雙眼,在床榻上翻滾。
滅了燈盞,張九齡走過去在她身邊躺下,熟門熟路摟住了她,道:「昭昭既然睡不著,可能我陪著說一會話?」
譚昭昭道:「好呀,大郎想說什麼?對了,先前大郎說要托友人前去宮裡詢問,可是想託付給裴連城?」
裴連城裴光庭是武三思的女婿,他能進宮去,托給他最合適不過。
張九齡說是,「我看三郎急迫得很,他定是心有不甘,想要重回宮裡。倒也是,他身為馮氏子孫,有誠敬夫人那般的先祖,就算身陷囹圄,豈能甘心。三郎這般小,已能看出其聰慧堅韌,長大後定當有大前程。我倒是盼著他以後,莫要因著仇恨與不甘願,走入歧途才好。」
譚昭昭心道張九齡還真是慧眼識珠,高力士能得武皇看中,再到被關在深宮中十餘年的唐玄宗身邊,深得其信任,這份本事,常人難以企及。
以前譚昭昭想要認識高力士,不過是看在他以後的前程份上,想要替自己,替張九齡,以及那些抑鬱不得志的大唐詩人們,替以後將會發生的安史之亂,替四分五裂,由此崩潰的大唐,盡可能多求一條生路。
等見到孤苦無依,跟受傷的幼崽般,只能獨自舔舐傷口的高力士在她面前,她又迷茫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是因為她的干涉,反倒會引起反噬呢?
韋皇后與太平公主、唐玄宗他們之間的政鬥,譚昭昭只知曉最後結局,並不清楚其中的過程。
賀知章的抑鬱不得志,張說的流放,在譚昭昭的眼前一一閃過。
他們都輕飄飄若落葉,風一吹,就散了。
譚昭昭打定了主意,一切順其自然,前面總會有路。
張九齡見譚昭昭沉默不語,終是不滿地道:「昭昭只關心著三郎。」
喲,這是吃醋了?
譚昭昭忍笑,道:「三郎還是黃口小兒呢,大郎莫非也同他一樣,變得小了?」
張九齡的手臂微微用力,慍怒地道:「昭昭明明知曉我在說甚,故意左顧而言他。昭昭從未問過我要吃何種飯食,喜歡穿何種衣衫。」
譚昭昭立刻反擊,道:「大郎不也同樣如此!」
張九齡冷哼,娓娓道來:「昭昭最喜歡的衣衫,乃是男衫胡服,以輕便舒適為上。最喜歡的首飾頭面,乃是各種金,鎏金同銀飾皆除外。昭昭平時喜吃各種鮮果,乾果。少食羊肉,多食魚蝦蟹。不吃魚膾,恐吃壞肚子。當然,昭昭喜食的,還是葡萄酒,若無葡萄酒,其餘的酒也能吃,只要是酒,昭昭都不大挑。」
沒曾想,張九齡對她的喜好一清二楚,譚昭昭訕笑了幾聲,道:「聽大郎的意思,好似我只好那口酒,跟那酒鬼一樣。」
張九齡聰明得很,並未被譚昭昭轉開話題,道:「昭昭並非酒鬼,只貪杯罷了。不過昭昭,你還未回答我,昭昭可知曉我的喜好?」
譚昭昭想了下,道:「大郎喜歡魏晉之風,穿廣袖寬袍。大郎喜淨,蔥姜等辛辣佐料,能嘗其味道,只事先得挑揀出去。無論何種飯食,皆會吃上一些,克制,再喜歡的飯菜,淺嘗輒止。」
腰上的手臂漸漸用力,譚昭昭痛呼起來,「放開放開!」
張九齡放開了些,不過仍然不肯挪開。
「昭昭。昭昭。」他一迭聲念著,難以抑制心頭的悸動。
譚昭昭哼了聲,道:「這下滿意了吧?」
張九齡笑,「不滿意,昭昭其實還是說錯了。」
譚昭昭怒道:「何處錯了?」
張九齡咳了聲,低低道:「飯食,穿衣等等,我從未放在心上過。我亦並非克制,熱情與歡喜,全給了昭昭。所以昭昭有錯,世間萬事萬物,在我眼中,惟有昭昭。」
繾綣溫柔的嗓音,在耳邊徐徐響起,熱意撲來,譚昭昭感到臉陣陣發燙,隨手掐在他腰上,嗔怪道:「閉嘴!」
張九齡怕癢,扭動著躲開,笑道:「昭昭說錯了話,可不能惱羞成怒啊!」
莫名的氣息,在空氣中散開。
譚昭昭仿佛聞到了酒釀糖蛋的味道,甜蜜中帶著酒味,在張九齡俯身過來的時候,她醉醺醺的,手神不知鬼不覺,伸了下去。
張九齡先是一僵,接著就低呼一聲,按住了她的手,啞聲道:「別拿來,繼續,昭昭,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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