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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譚昭昭的心軟得如有溫水晃悠,溫聲地道:「快去洗吧,時辰不早了。」
張九齡道好,「昭昭,你坐得近一些,在門外陪著我。」
譚昭昭怒目圓瞪,道:「休要得寸進尺啊!」
張九齡看上去一臉不滿,不過他覷著譚昭昭的神色,到底沒再多說,進去淨房也不關門,大喇喇開始解衣。
譚昭昭哭笑不得,想了下,合上一半門,與他那樣倚靠在門邊,含笑打量著他。
張九齡的手微不可查僵了下,淨房裡水霧淡淡,他的耳根也開始泛起淡淡的紅暈。
譚昭昭眉毛挑了挑,噗呲笑了出聲,朝他揮揮手,「大郎,別逞強啦,我去歇息了,你快快來。」
張九齡朝譚昭昭看來,雙眸里也蒙上了層霧,羞怯著,從喉嚨里擠出了絲聲音:「嗯。」
譚昭昭笑得快肚子疼,沒曾想都成親這麼多年了,還能見到張九齡這般純情的一面,回到臥榻上,猶樂得摟著被褥直打滾。
沒一陣,張九齡洗完前來,穿著一身月白細絹寬袍裡衣,烏髮披散,鬢角帶著水氣,飄飄然如謫仙。
謫仙繃著臉,熄了銅盞上的燭火,鑽入了被褥中。
譚昭昭沒等到他如往常那樣,掀開她的被褥,要與她擠在一起,過來一陣,她湊上前去,抬手撫摸他的臉。
「大郎,生氣啦?」
張九齡悶悶地道:「沒有。」
譚昭昭樂了,收回手,笑道:「哦,既然大郎沒生氣,就睡吧。」
張九齡飛快抓住了她的手,長腿一撩,靈活地挑起她的被褥,熟練地與她緊貼,不滿道:「昭昭先前取笑我。」
譚昭昭堅決否認:「我沒有。」
「那為何昭昭要笑?」
「大郎不准我笑了嗎?」
張九齡吸氣,道:「我自是願見到昭昭笑,能笑一輩子,永不會傷心難過。可是昭昭的笑,不懷好意,故意要看我出糗。」
譚昭昭不大明白,詫異地問道:「大郎為何這般在乎?」
張九齡沉默了一會,道:「我亦不清楚,每次見到昭昭,還是會如以前那般,總是有期待,忐忑,悸動不安。」
時光並不會帶走愛,激情亦不會消失,退卻,變成了涓涓流水般綿長。
「昭昭說陪著我,我不知有多高興。知己難尋,我卻尋到了。昭昭能懂得我,理解我,支持我,很是難得。若換作以前,昭昭估計會選擇留在長安,如今的昭昭,與以前不同了。」
譚昭昭怔楞住,她當時的回答,是下意識,遵從內心的本能想法,從未想過其他。
張九齡聰慧敏銳,他察覺到了她自己都不曾體會到的不同,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也悄然在變化。
比如會耐著性子去安撫盧氏,會更多考慮到張二郎他們的事情。夫妻夫妻,他們已經成親,這是他必須面對的責任,她亦該面對。
他們眼下不過是一對普通尋常的夫妻,並不像是長安的公主貴夫人,如武氏那般,親事中間夾雜著各種權勢鬥爭,夫妻同床異夢,道不盡的無可奈何。
究竟何時開始改變,譚昭昭並不清楚。
興許,在日復一日的相處里,在瑣碎的家長里短里,在他奔赴長安,韶州,湞昌,一次次接她歸家裡。
張九齡道:「昭昭,既能得你信任,我定不會辜負你。」
譚昭昭渾身鬆弛,不知不覺打了個呵欠,含糊著道:「我知道啊。」
張九齡得了她的回應,忍不住笑了,親著她的眼角,柔聲道:「昭昭累了就睡吧,明早無需早起,我陪著你。誰都不敢說三道四,有我呢。」
他們當然敢指責譚昭昭,卻不敢指責張九齡。
聽到張九齡要陪著她,譚昭昭放心地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醒來時外面太陽已經升上了半空,窗欞捲起,滿室鋪滿了細碎的日光。
張九齡坐在窗欞邊,手捧書卷正在苦讀,小胖墩腰上搭著薄錦被,小肚皮起伏著,在呼呼大睡。
聽到動靜,張九齡轉頭看來,小聲問道:「昭昭醒了?」
譚昭昭點頭,伸了個懶腰,抬起下巴朝小胖墩指去,問道:「他怎地睡了?」
張九齡瞥了小胖墩一眼,放下書捲走過來,拿了衣衫遞給她:「先前與四郎他們打了一架,打輸了,哭著回來告狀,我哄了他許久,方將他哄睡著了。」
幾人在一起經常起口角,一會打鬧,一會和好,譚昭昭見怪不怪,問道:「什麼時辰了,家中可有來客人?」
張九齡道:「剛過午時初,先前千山來回稟,說是舅舅舅母他們來了,阿娘在招呼。我叮囑了千山,讓他已經去與舅舅舅母賠了不是,待到晚間再敬酒賠罪。舅舅聽說我昨日方歸,知曉我累著了,讓我先歇好,顧著身子要緊。」
有張九齡頂在前面,盧舅舅他們當然不會怪罪,萬般都說好。
譚昭昭穿好衣衫,道:「我去洗漱,等下用過午飯,我就去正院找阿家,給舅母見禮,安排晚飯。」
張九齡溫柔地道:「有勞昭昭,這段時日昭昭要辛苦了。」
譚昭昭做出戰鬥的姿勢,朝張九齡揮舞著胳膊,鬥志昂然,引得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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