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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天天變暖, 譚昭昭見張大娘子黑了不少, 她打算晚上同張大娘子說一聲,明日若太熱,就留在家中歇息一兩日。
傍晚時辰, 譚昭昭陪同著雪奴與馮氏, 領著小胖墩他們在莊子外玩耍, 彩霞滿天,天空好似著了火, 層林盡染,美得令人心悸。
雪奴凝望著天空,側頭對譚昭昭道:「這天真是絢爛啊, 好似阿娘說過的大漠落日一樣。九娘,我沒去過大漠, 我總想著要去一次,走一走阿娘曾走過的路。」
譚昭昭輕輕嗯了聲,將馮氏拉到她們中間,道:「你這個阿娘,走過嶺南道很多路。她說朝霞不出門,彩霞行萬里,看雲觀天象,過兩日你要去廣州府了,可以請教一下她。」
馮氏挽住她們兩人,笑道:「我的主意則是,早上起來看天,看自己身子累不累。颳風下雨,只要自己身子吃得消,要急著趕路,就必須出門。」
譚昭昭哈哈笑:「阿娘淨說廢話。」
雪奴轉過頭,眨回了眼裡的淚,隨著譚昭昭一起開心大笑。
她想阿娘,譚昭昭便將馮氏推出來,讓她知曉,她在這世上,並非孤身一人。
馮氏輕撫著雪奴的手,道:「我真捨不得你走。」
譚昭昭看不下去了,道:「阿娘,雪奴還要回韶州府吃大娘子的喜酒呢!」
馮氏怔了一下,問道:「雪奴不是外人,我就不藏著掖著了。這件事,你可同大郎,盧氏商議過?」
譚昭昭淡淡地道:「我知道阿娘的意思,雪奴是寡婦,恐她去了喜宴不吉利。這都是無稽之談,寡婦如何不吉了,要不吉,也該是早死的男人,負心的男人不吉。再說了,呵呵,阿家也是寡婦,若要迴避,她也該避一避。」
雪奴微微皺眉,道:「九娘,我還是不去了,不僅僅是張氏,還有徐氏呢,徐家郎君親自前來迎親,對這門親事很是看中,本來好好的一場喜事,莫要因為我橫生枝節,惹來不快,著實不值得。」
馮氏氣得橫了譚昭昭一眼,跟著道:「我也是這般的意思,張大郎以前讀書忙碌,哪會在意這些規矩,你要先提醒他,免得他到時候被問起,一頭霧水。你那阿家,這次是知曉了好歹,先回了韶州府,但她腦子遲鈍歸遲鈍,好話要琢磨,壞話閒話卻能先聽進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又世人都這般說,以她那人的性子,不翻臉才怪。到時候雪奴添了妝,好心去吃酒宴,反倒添了一肚皮氣,著實不划算!」
譚昭昭一想也是,歉疚地道:「雪奴,不若你還是一起去,正式喜宴那天,你歇在韶州府城。送完親,我們很快回大余,到時候你與我們一起回來,啟程回長安。我捨不得你,這次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了。」
雪奴點頭,道:「我也捨不得你,反正酒宴忙,你也顧不上我,我在府城歇著,順道能躲清淨。」
話雖如此,譚昭昭還是很難過,懊惱地道:「鰥夫們卻沒這般多的顧慮,真是可惡!」
馮氏譏諷地道:「哪有鰥夫了,妻子的棺槨還停著未下葬,媒婆就請上了門,著急娶新婦了。」
雪奴噗呲笑道:「還真是這般,寡居的婦人多,鰥夫還真是少見。稍微齊頭平整的,就算是未正式娶親,身邊也有侍妾伺候,半點都不會委屈自己,日子半點都不耽擱。侍妾與正妻,深究起來,就差一個名頭罷了。那些鰥夫,也不是念著亡妻不想娶,而是娶不到滿意的罷了。」
馮氏呵呵:「不能細想,想起來就一肚皮火氣。你大兄來的時候同我說,你阿耶讓我早些歸家,歸家歸家,啊呸!他就惦記著十一十二她們的親事,要我出面去操持呢。我與十一十二她們有何干係,憑什麼要受這份累,操這份閒心?」
譚昭昭趕緊挽著馮氏的手臂,勸道:「阿娘別氣別氣,就當阿耶的話是耳邊風,不去理會就行了。」
氣過了,馮氏又嘆息了聲,道:「等到大娘子的親事之後,我還是要回去,抓緊功夫將她們的親事定下來。是你阿耶可惡,她們也無辜,我就當是在行善了。」
譚昭昭賠笑,道:「阿娘大義!」
馮氏拿開她的手臂,罵道:「你少糊弄我!對了,那個七娘子,她的親事,我估計有點難。」
雪奴微微擰眉,道:「我們吃過幾次酒,七娘子性情靦腆,吃酒時也不大說話。偶爾無奈之下,會答上那麼一兩句,聽她話里的意思,好似不打算成親嫁人。」
馮氏插話道:「她那不是靦腆,是謹慎小心翼翼,寄人籬下,要看人臉色過日子,這些年下來,越發拘謹了。若不嫁人,除了出家,就只能做妾,賣身為奴做婢子,婢子到了一定年歲,主人家還是要為其婚配,生下兒女,都是主家的財產。」
眉豆早已經過了年歲,譚昭昭早問過她,給她放良,她不願嫁人:「嫁人後,婢子也同樣要做事,還要生兒育女伺候夫君,遠比現在辛苦。九娘待婢子好,婢子真不願意嫁人,求九娘不要將婢子許配出去。」
譚昭昭當然不會將眉豆亂許配人家,她與戚宜芬又不一樣,朝廷不會管到奴僕的親事上,主要是朝廷將他們定為賤民,壓根就沒當做真正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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