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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從前的糗事,洛殊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那時候臉腫了大半可把師父嚇了一跳,他逃避似的把頭埋進蓮子粥,聲音啞啞的:「楚嬸嬸做的海棠酥可是一絕,師父當時不也喜歡?不過那家店早換了老闆,這吉祥樓的廚子雖做不出從前的味道,但有七八分相似已是難得。」
舒顏莞爾:「吉祥樓的大廚若知你把他和鄉下一婦人相比肯定要氣死了。」
說到這裡,想起人事茫茫,舒顏的笑容又淡了幾分,她攪了攪碗底的蓮子,眉宇間帶著幾絲落寞:「洛殊,我們……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他們還在嗎?」
洛殊手上一頓,抬頭看著舒顏,眼神像一片憂鬱的海,他的聲音很低:「師父,距離我來上界已兩百多年了。」
兩百年是什麼概念?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綿長的夢境,對其他人卻遠遠超過了一生,舒顏有些茫然,感覺自己就像突然穿越到了兩百年後。
「洛殊,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你又是怎麼過的,可以給我說嗎?」
說起自己的經歷,洛殊的態度很是平淡,拜入宗門得到賞識,然後一路青雲直上,說得簡單,但舒顏知道即便有世界的眷顧,洛殊這一路走得也未必平坦,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比人間更講實力的上界面對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天之驕子,恐怕不會太過客氣。之前洛殊受傷換藥時,舒顏就注意到他身上的疤痕,有那天剛受的也有陳年舊傷。
「留你一個人,對不起。」
想到師父遇到的那些事,洛殊心中更是悔恨,恨自己為什麼要將師父獨自留下,恨自己過於弱小,連手刃仇人的事都做不到。還好現在,師父回來了,那兩個人也去了他們早該去的地方。
他搖頭露出一個純然的微笑:「只要師父回來,其他一切都好。」
舒顏擦了擦眼淚,正待說些什麼,只聽門外有聲音響起,像是起了什麼爭執,兩人稍微整理了儀容,打開房門,是敏華和采衣。
感受到屋子裡閒人勿擾的氛圍,敏華也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行禮道:「尊上,瓊林宴即將開始,是時候去赴宴了。」
洛殊點頭,朝舒顏輕輕一笑:「走吧。」
瓊林宴安排在懸脈峰的杏林之中,杏花潔白燦爛,風一吹就如數雲團搖晃,花雨簇簇,宴席以山石為桌,矮榻上鋪著青色竹紋軟墊,上有果盤若干,晶瑩剔透,都是靈氣充盈之物。
舒顏扶著洛殊的手從車上走下,今日他一改低調作風,不御劍也不行走,直接召來車架,駕車的青鬃獸飄然似雪,車架劍氣縱橫,一路引來不少注目。
接引弟子看見季殊與一女子並肩同行,臉上有些詫異,但還是恪盡職守,將他們引至座上,既然洛殊想要高調行事,舒顏也不怯場,只儘量忽視那些或好奇或惡意的目光。她還頗有閒情地默默數了一下,僅出場到入座這短短几分鐘,她已收到了十六個姑娘的注視。
「那人就是……?成何體統。」
聽到旁人的低語,洛殊充耳不聞,拿著青瓷杯倒了桑落酒放到舒顏面前,「他們也只能過過嘴皮子,師父莫要在意。」
「這個倒不會,不過此時不便,要不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洛殊面上一紅,張了張嘴,卻卡著一個「舒」字難以出口,最後還是幾不可聞吶吶著說了一聲『師父』,有些撒嬌有些無奈,舒顏難得見他窘迫的樣子,倒覺十分有趣。
對這兩人而言,他們的行為只是普通相處,只是落在旁人眼中,尤其是某些人眼中,只覺又嫉又恨,親密非常。
鑄劍門長老正坐在洛殊對面,為人最是古板正派,講究規矩。眼看這兩人舉止親昵旁若無人,默默感嘆了一句世風日下,這凌雲派向來是正派之首,不料派中高位竟如此輕浮,等見到暮掌門,定要好好說說,肅清這門派風氣。
誰知暮閒庭赴宴時,身後竟也跟著個小女孩,她緊緊挨在暮閒庭身邊,怯生生的樣子,暮閒庭的手一直和她拉在一起,其關懷比之洛殊與舒顏,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這位師兄到底是什麼關係?早上我見到他們也是感情很好的樣子。」
洛殊皺眉:「師父早上見過師兄?」
「嗯,我看見那小姑娘摔倒了,你師兄可著急了,他們不會真有什麼血緣關係吧,我看長得也不像……」暮閒庭姿容不凡,那小姑娘卻只是清秀可人,若真有血緣差距也不會如此明顯吧。
「世上情感複雜,未必非要什麼關係才會對她好,那孩子我見過幾次,沒有靈根也無法修煉,壽命也只如常人,想來也很可憐。」
舒顏抬頭瞥了他一眼:「你倒提醒我了,我也沒有靈根,看來果然從頭到腳都別想威震四方,號令天下了。」
舒顏沒注意到,仿佛被戳到了什麼痛處,洛殊神色微微一僵然後轉換了臉色,帶著點調侃:「我還不知道師父有這麼遠大的志向。」
瓊林宴乃是上界傳統,供給各派交流道法心得,也可供優秀的新晉弟子切磋交流,每十年舉辦一次,由有財力支撐的上界正派輪流負責,今年恰巧輪到凌雲派,這幾年魔界少有異動,正派人士每日只安心修煉、切磋、感悟天道,生活快哉,面對此類宴會也是其樂融融,現下除了羅山派自覺氣悶未曾到場,還有之前鬧事的兩家面上不甚好看,其他一切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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