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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白色的牆壁,上面有掛著一把古樸長劍,遠遠看著便展現出一種威嚴氣勢,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還劃破了自己的手,落在其他人手中時也是一副不服氣的大爺模樣,也只有遇上洛殊,才略微乖覺一些,上界不比凡間,兵刃重要毋庸置疑,而那天洛殊只帶了玉決,卻沒有帶絕濤,這是為何?
舒顏知道,洛殊向來看重玉決,迦葉城一戰後,玉決受損嚴重,就是請再高明的工匠也無力將其修復如初,自此以後,玉決與其說是一把武器,不如說是一件藏品,那天既然用了玉決,一定有什麼原因。
看見慢慢靠近的白色人影,舒顏把長劍放在一旁,她眼裡染上一絲擔憂,上前拉著洛殊的半邊袖子。
「我記得前幾天你受了傷,傷還好嗎?」
洛殊下意識看了眼腰腹,季無修留下的傷藥效力非凡,再加上這段時間的靜養,那傷早就無礙。他心情爽朗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卻被舒顏一路拉到床帳,放下床簾,把兩人封閉在小小一方天地。
「…師父?」洛殊有些臉紅,卻見舒顏慢慢朝他靠近,聲音很輕但又重重扣響了他的耳膜。
「洛殊,那個晚上你帶著玉決…去做了什麼?」
飄遠的思緒被這句話拉回,他乖巧坐在床上,直直看著舒顏的眼睛,語氣平和字字清晰:「……我殺了忘塵與中光。」
「為什麼?」舒顏眉間一跳,沒想到這兩人竟真是洛殊的手筆,她壓下心裡的訝異,掀開帘子謹慎地看了看周圍,清新的空氣灌入,洛殊忽略掉微紅的耳廓,聲音清冽。
「師父放心,周圍沒有別人。」
「洛殊,我相信你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你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為什麼?」
洛殊垂眸,眼裡的光芒也一點點變暗,「槐溪山發生的地動並不是天災……」
忘塵與中光在上界頗有名望,他們兩人雖然差了一輩,對於力量都有一種執著追求,每每打鬥之時都追求酣暢淋漓,一次比試中,兩人互相欣賞結為忘年之交。
一百五十年前,這兩人第一次踏入靈劍峰,想與前任掌門瀾欽討教劍法,瀾欽作為一派之長,沒有隨意與人切磋的道理,因此每次上門都交由暮閒庭安排。那天,洛殊遇見暮閒庭帶著兩陌生男子前往校場,聽到兩人的名字時洛殊如墜深淵,他的身體與靈魂徹底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將這兩人死死刻進心裡,恨不得將其剝皮抽筋,身體卻保持著名門弟子慣有的儀態,甚至比往日更為恭敬有禮。
見到季無修之子,兩人頗為興奮,竟提出與洛殊進行小小切磋,只比劍招不用靈力。暮閒庭幾番推脫不過,只得與洛殊一起上場。
「隨便打打就是,莫與他多作糾纏。」暮閒庭無奈拔出長劍,悄悄叮囑。
洛殊修為尚淺,而暮閒庭又心有顧忌恪守禮儀,反觀忘塵、中光二人,豪放不羈不拘禮數。忘塵雖得一風雅道號,奈何本人體型健碩,作風粗獷,中光靈根為火,更為暴躁,往常與暮閒庭比試總覺束手束腳施展不開,如今多了一個洛殊,劍露鋒芒勢如破竹,又沒有長幼尊卑的顧忌,竟也燃起了幾分鬥志。
那一戰打得極慘,暮閒庭在床上躺了一月,洛殊則是三月,記得他在床上修養時,暮閒庭還拿了許多傷藥補品,說是兩位真人一時失控,過意不去給兩位賠禮。
「唉,這兩個麻煩當散修時就瀟灑自在恣意妄為,後來進了羅山派也沒學會收斂半分。」
後來那些補品怎麼了?洛殊記得暮閒庭把那些東西全都扔了,此戰後也一改往日溫和作風,連之後幾次拜訪也都拒了。
那時的忘塵與中光就像一團火焰,不可一世,如烈日朝陽,其實在他們眼中,不說普通百姓,就連自己、或是暮閒庭都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吧。
但是那個雨夜,在面臨死亡威脅時,原來他們也會像凡人一樣驚懼害怕,痛哭流涕,他們倒在地上,鮮血從口鼻里溢出來,呀呀發不出聲音,眼睛因憤怒爆開,一片赤紅。他就靜靜站在遠處,看他們像挑去筋骨的臭蟲一樣掙扎蠕動,然後狠狠跌落。
洛殊燒去他們的內丹,又將神魂縛在人偶中,他有猶豫是不是該讓舒顏親自為自己報仇,為槐溪鎮的村民報仇,後來他又想,這種人怎麼配髒了師父的手呢?可憐那兩人一生恃才傲物自命不凡,但他們永遠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一隻弱不禁風,甚至不屑於多看一眼的靈獸手裡。肉體、神魂、內丹都沒有了,等過幾年、幾十年……人們連對他們的記憶都會消失吧。
提及此事,洛殊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還是有些操之過急,若是將他們帶入某個無人知曉的秘境,再將其絞殺,那連現在為他們奔走的人也不會有了。
「……原來大家都死了。」舒顏擦了擦眼角,淚水卻不斷湧出,她深吸幾口氣把淚水逼回去,紅著雙眼問道:「現在羅山派都在搜查兇手,應十七也窮追不捨,要是被查出來你怎麼辦?」
洛殊搖頭:「他雖有所察覺,但卻懷疑到了暮閒庭身上,相關的東西我都處理過了,他不會有發現的,不過退一步說他發現了又能如何?」
第七十八章
舒顏啞然,許久不見,洛殊倒是比以往自信很多。
知曉往事後,兩人回到槐溪鎮,雖已過了兩百年但這裡卻沒有太大變化,那次地動後槐溪鎮再也沒發生過災禍。河邊的水車被匠人加寬,吱溜溜旋轉,只是故人都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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