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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顏吃得開心,洛殊看著便更加開心,他又夾起一片烤肉放到舒顏面前,悠閒道:「別急,到了冬天,在這裡搭個架子,用穆陽山的雪松枝燻烤,捉來最肥的兔子,結結實實醃上一天,再用桃樹下的雪水泡上一壺茶,那才叫享受。」
舒顏聽得嘴饞,咬下半塊鹿肉,彎著眼睛笑道:「別光顧著我,你也快吃呀。」
比起舒顏,洛殊的吃相要斯文得多,他撩著袖子夾起一塊肉片,輕輕蘸了些醬,放在唇邊試了試熱氣,才慢慢放進口中,細細咀嚼,不得不說這個人就連吃個串都是如此文雅好看。
烤肉的香味伴著風絲絲縷縷透出圍牆,外殿的學子們正認真讀書,突然被這味道勾起了饞蟲,只當今天廚房又做了好吃的,一個個心不在焉翹首以盼。
看著熱騰騰的烤肉,舒顏只覺此時沒有碳酸飲料實乃一大憾事,洛殊卻特意拿出了一瓶葡萄釀,玫瑰紅的液體被倒入金杯,煞是好看。舒顏呷了一口,入口酸甜又沒什麼酒精的味道,好喝!
舒顏一杯杯飲下,只把它當帶一點度數的果汁,洛殊則是完全相反,手持金杯,每一口都要慢慢品嘗,看到舒顏的臉龐慢慢爬上紅暈,洛殊的眼神逐漸變得越來越遠,他看著蔚藍的天空,看著飄搖的雨水,不知自己該去向何處。
「師父,假如一個人無意中殺死了許多人,卻又毫無悔意,那該怎麼辦?」
舒顏靠在幾個堆起的蒲團上,腦袋木愣愣的,她呆坐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是在和自己說話。她歪著頭認真想了想,話裡帶著酒氣有些嘟囔地說:「殺了…許多人?不管有沒有悔意,殺人就是殺人吧,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就算無心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就算是過失殺人也是要接受懲罰的啊。
洛殊露出一個微笑,舉著金杯從容敬了杯酒,他的眼睫低垂,烏色的髮絲整齊披在腦後,銅盆里的炭火發出噼啪響聲,無端透露出一絲寂寞。
洛殊將酒液一口飲盡,眸色轉深,沉沉的映不出光亮,酸甜的酒液一點一點流進喉管,帶著微微的涼,洛殊把金杯穩穩放回桌面,眼眸深處帶著譏諷和悲傷,可惜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堅持公正的工具……我也只能自己動手……
舒顏只覺這葡萄釀越喝越醇越喝越醉,呼吸間都滿是果香,腦袋也迷迷糊糊的,她坐得歪歪斜斜,雙頰酡紅眼神迷離,呆愣愣看著滋滋冒油的鹿肉。
將睡未睡之時,她看見一團白色毛球慢吞吞在面前晃動,說來也有趣,第一次見面時雪團面對洛殊怕得要死,直接就縮到了櫃底,誰知沒相處幾天,就變成了個徹底的粘人精。
雪團跳進洛殊的掌心舒服趴下,洛殊順著它的脊背溫柔撫摸,小貓舒服得打起了呼嚕,他的目光慢慢望進殿裡,兩隻娃娃被雪團的乳牙扯開,胸口大敞,白白的棉絮被抽出來撒了一地。
「呵,真是貪玩。」
雪團乖巧舔了舔洛殊的掌心,蔚藍的眸子閃閃發亮,不像在認錯倒像是在邀功請賞。
「來,讓我檢查一下,要是你把牙咬壞了師父又要怪我了……」
「喵~~~~」
同一時間,羅山派崇明殿。
看守弟子捧著兩盞油燈,跪在殿前泣不成聲:「稟告掌門,忘塵居士,中光真人的映魂燈……滅了。」
第七十一章
應十七手上的羅盤突然失控,上面的指針飛速旋轉不辨東西,他見勢不對,努力催動咒訣卻全無效果,突然羅盤周圍的靈力劇烈波動,應十七一面顧及羅盤一面感應周圍,突然他暗道不好,快速沖回擺放忘塵、中光的廂房,只見窗外黑色的鴉群飛過,屋內臭氣熏天,兩人身體寸寸裂開,肉體徹底腐壞,冷硬的軀體上長出寸長的白毛,上面粘著一串串米粒大小的臭蟲,一口一口啃咬著腐肉。
羅山派的人見此情形,肝膽俱裂,身上的怒氣化為風刃硬生生劈開了屋樑。
上界的風向變了,若是之前還有不少人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但在這兩人真正死亡,且是以此等方式死亡之時,各派還是受到了震動。
上界尋仇至多也只是奪取內丹滅去神魂,但這次兩位真人死狀悽慘,像是在刻意對他們進行侮辱,殺人者定對他們恨意滔天。羅山派雖不比凌雲派是上界第一大派,但也舉足輕重,誰人不給幾分薄面,如今兩位真人遭此毒手,無異於狠狠打了門派的臉,中明真人震怒,直接下了通緝追查令,聯合各派為兩位真人討個公道。
自出事後應十七就把自己鎖在了屋裡,在他看來,忘塵與中光的神魂被縛應該是被下了某種咒法,羅盤也給了他隱約的痕跡,但是……以往只要接觸到此類氣息,羅盤都會做出指引,只有這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刻意擾亂羅盤的磁場,把所有人都變成了無頭蒼蠅,他自認為鑽研多年,自己對這些旁門左道向來有獨到心得,但是這次失敗讓他狠狠栽了個跟頭,簡直就像被人看透了一般……
應十七一臉挫敗地站在初廷殿正殿,掌門仍然未歸,門派事務暫由季殊打理。他受羅山派所託查出真兇,卻只得到這樣的結局,他只覺又氣又愧,辜負了這些年的鑽研教導。看見洛殊進來,他的膝蓋觸到清冷的玉磚,低頭請罪。
「……季殊尊上,應十七無能,沒能找出兇手,也沒能救下兩位真人,使凌雲派蒙羞,請尊上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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