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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硯當然沒有任何拒絕他的理由,高興還來不及。
雲孟齊只好苦哈哈地守在家裡,等寶貝兒子回家探望自己這個老父親。
雲念剛去溱城就被周逸風給邀請過去了,在周逸風處於溱城的大宅子裡整日玩樂,倒是一點也沒想起來雲孟齊還在家裡等自己。
因為這次周逸風是光明正大派人來酒店把雲念接走的,周行硯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把自己的住處換到離周家更近的位置,每天去看一看雲念。
有時候會看到雲念在和周逸風各拿一根魚竿在湖邊釣魚,有時雲念在一臉嚴肅地陪周逸風下棋,有時兩人在因為一些無聊的問題爭辯得臉紅脖子粗,也有些時候,兩人像一對尋常人家的祖孫,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因為到底看什麼而搶起電視遙控器。
周行硯每次想勸雲念不要跟周逸風玩得那麼近,但看到雲念那副高興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忍住。再說,即便他勸,雲小少爺也不願意聽。
到了雲念生日那天,照樣有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
不過今年不同的是在溱城,這場宴會是周逸風出面為自己的小朋友舉辦的。
整個溱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周逸風的面子很大,即便現如今年邁,對周氏的掌控看起來不似往日那般牢固了,但想要巴結和結識的人依舊排滿了門外好幾條街。
周逸風卻是認真要給雲念過生日的,不熟的、心思不純的、品德敗壞的,全都沒讓進門。
即便如此,來往的客人也將周家的宴會廳占滿。
大家都在猜,今天的小壽星到底是什麼來頭。
要不是都認識周逸風身邊站著的那個青年,大家都要以為周老是在給自己剛接回家的親孫舉辦接風宴。
可大家也都知道,周氏如今之所以內部產生了一些動亂,就是因為有部分集團高層認為周逸風踽踽獨行年邁無依,當年薄情冷血趕走獨子,如今親孫子倒是比起他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不認他。周氏如果真的易主,那也是周逸風的報應。
周逸風今天看起來心情卻尤其的好,牽著雲念的手跟大家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雲念,今天也沒別的什麼事,大家別多想,就是讓小壽星熱熱鬧鬧快快樂樂過個生日。」
眾人聽著,想得更多了,「好朋友」這個身份顯得清新脫俗又離奇古怪。這裡的人幾乎都知道,周逸風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又一個接連倒在他眼前的敵人,跪在他面前的臣服者。
因為雲念的緣故,周行硯站得離周逸風更近了些,不發一言地看著,隨時準備在雲念露出不情願的表情時將其帶離現場。
面對眾人的目光,雲小少爺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一不小心弄灑了一杯剛端來的果汁,伸著兩隻濕漉漉的手,朝周行硯眼巴巴望著。
周行硯正準備過來給他擦手,周逸風已經拿出了手帕,給自己的好朋友擦手。
依舊是一條淺灰色的手帕,依舊擦得很不熟練,雲念覺得他這幾年一點進步也沒有,嘴裡嘀咕著:「我還是覺得周行硯做得比你好。」
周逸風笑出聲來,只是笑聲再也比不了從前那般中氣十足。
雲念說話聲很小,只有兩人能聽見,周逸風笑成那樣,在場的人都怔怔地看著。
他們漸漸的都在驚訝,一向手段頻出的老人這次好像真的只是在給自己年幼的好朋友過生日,而不是要藉此達成一些利益相關的目標,兩人相處起來的氛圍是那麼和諧,既像朋友,又像家人。
而真正血脈相連的家人周行硯,看起來更像是這場宴會上的一個尋常客人。
雲小少爺此時依然還在挑剔:「不僅周行硯做得比你好,張媽和陳叔都比你做得好,周逸風,你平時都在幹什麼呀?」
周逸風聽他用大逆不道的語氣表達對自己的失望,笑得更大聲了,「我也忘了我平時都在幹什麼了,那以後我多練練怎麼照顧人?」
雲念心裡還有些不滿,因為他又想起來周逸風春天的時候騙了自己,去年孵化箱裡根本就沒有孵出小鱷魚,周逸風拿一隻鸚鵡蛋騙他,這次來溱城,那隻鸚鵡都已經被周逸風教得會罵人了。
「還是算了。」
雲小少爺良心未泯,在自己的老朋友肩上拍了拍,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就別糾結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了,昨天醫生跟說我你的身體也不太好,生病的事我有經驗,你要聽話,乖乖吃藥,乖乖休息,不要想那些煩惱的事。」
周行硯在不遠處,聽雲念老氣橫秋地安慰一個比他年紀大上好幾圈的人,忍不住揚起唇角。
雲念沒有留意一旁的周行硯,和周逸風交代了一番後,就出去了。
外面的泳池旁聚集著十幾個和雲念差不多年紀的同齡人,圍著桌子不知道在聊什麼,看到雲念過去,很自然地接納了這位看起來就漂亮矜貴的小少爺。
一群年輕人在外面玩,周逸風應付完幾個上前搭話的賓客,然後悠然地走到周行硯身旁,開口就是炫耀:「怎麼樣,我這個小朋友,對我還挺關心的吧。」
周行硯想起雲念直呼周逸風名字時的神態,忍不住又想笑:「你喜歡就行。」
周逸風想了想,故意問:「他平時也會這樣關心你嗎?」
周行硯從窗外收回目光,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您一把年紀了,做晚輩的關心您幾句也是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