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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驚月淡淡瞥過那高大男人一眼,對雲念微笑眨眼:「好的小雲,可能會下雨,記得帶傘。」
雲念覺得新奇:「你怎麼這樣喊我?」
「聽起來會比較般配。」
嚴驚月笑道。
雲念的心情好,聞言又被逗笑了,他想這哪裡般配了,嚴驚月真會胡說八道。
「念念。」周行硯側過臉輕喊他一聲。
「怎麼了?」
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周行硯身上,摟緊了對方肩膀,兩條腿在男人腰側夾緊了些,往上拱了拱,調整著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周行硯穩穩噹噹地立在原處,包容著後背上的小少爺不安分的小動作,又扭頭看了嚴驚月一眼,道:「寶寶,先別亂動,把那天的雨傘還給人家。」
雲念「哦」了一聲,想起來放在懷裡的那把傘,雨傘黃橙橙的,被他拿在手裡,往嚴驚月的方向遞過去。
周行硯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微微彎腰,便於背後的人將東西放下。
嚴驚月怔了片刻,這才有了動作,沒讓小少爺太辛苦,抬手主動接過來。
「抱歉,他那天走得急,又從小記性差,下樓前剛想起來。」周行硯開口致歉,與這個人與生俱來的冷冽氣場相比,這副道歉的口吻堪稱溫柔。
嚴驚月坐在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抬頭看了看周行硯,又看向他背後。
白淨漂亮的小少爺將下巴擱在男人肩膀上,無知無覺地朝他綻放出一個友好燦爛的笑容。
「一點小事而已。」他聽到自己用一貫和氣的口吻說道。
周行硯調整了下表情,認真道:「這不是什么小事,前幾天匆忙,一直沒有機會正式向你道謝,總之,無論如何,多謝你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照顧。」
嚴驚月忽然有點憤怒,站起來往房間走,邊走邊背對著他說道:「我照顧他與你無關,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要道謝,也該讓他親自來。」
那聲音莫名聽起來有點冷,雲念等他走後,貼上周行硯耳旁小聲說:「我怎麼覺得小月好像在生氣?」
周行硯不動聲色地開口:「沒有,你聽錯了。」
雲念半信半疑:「他是不是在怪我?」
周行硯在心裡冷笑一聲,溫聲安撫:「他沒有怪你。」
「你怎麼知道?」
周行硯沉默不語,扯開話題:「今天要去哪裡?」
有些東西藏不住的,嚴驚月和他存著一樣的心思,垂涎著同一個人。
他當然不會那麼偉大,幫敵人傳達愛慕之心。不該存在的心思,最好就像寂靜深林里的雨後彩虹一樣,無人知曉處來臨,再在無人知曉處消散,管它如何熱烈絢爛。
雲念順著他的話認真想了想,含糊道:「你先別問,等會兒出了門,我說停在哪裡就停在哪裡。」
周行硯對此完全沒有意見,縱容道:「好,我不問。」
雲念其實也沒有想好要去什麼地方,就是忽然又對這個地方有了興致,讓周行硯陪著自己漫無目的地亂逛。
然而路過的每一處不起眼的風景都變得獨有韻味,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變得很有意思。
他們今天抱回來一盆花,明天又帶回來一盒糖,後面再撿回來一隻受傷的貓……好像每天都過得稀鬆平常,卻又看起來那麼歡欣雀躍。
小少爺變了,在那人面前,乖巧懂事客氣禮貌統統消失不見,折騰人也折騰自己,好像真正活了過來,偏偏找上門來的男人縱著慣著,樂在其中,將人捧到天上去。
嚴驚月仿佛才開始認識這位小少爺,看來看去,看出來四個字:恃寵而驕。
樓梯上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伴隨著重疊在一起的貓咪叫聲。
雲念「喵喵」學了一會兒小奶貓的叫聲,又指揮著周行硯:「你輕一點抱它,別把它弄疼了。」
兩人一貓下樓來,直奔門口。
經過嚴驚月,雲念匆匆打了聲招呼:「我們送小貓去新家了,小月再見。」
嚴驚月應了聲「好」,沖他們揮了揮手。
把前幾天救回來的小貓送去新主人家裡後,兩人在外逗留到黃昏時分,優哉游哉地回來。
上樓後,周行硯盡心盡力伺候那盆被雲小少爺一眼選中親自抱回來的花,這株植物生長得過於旺盛,造型逐漸狂亂,不得不稍微修剪一下枝條。
雲念一邊吃著路上買回來的蛋糕,一邊還在念叨那只有了幾天感情的小貓。
周行硯聽出來他是想要留下小貓的,但又不知道為什麼不肯直說,不由重視起來,問:「為什麼不留下它?」
雲念咬著勺子思考了一會兒,有點不好意思,極其緩慢地說道:「我怕……萬一我不在了……它一隻小貓咪,又不像你那麼厲害,肯定會害怕……」
周行硯聽得心驚,扔下那盆花,從背後抱住了他,沉聲警告:「不可以說這種話。」
雲念被他緊緊抱著,沒辦法吃蛋糕了,輕輕嘆了一聲:「為什麼?」
周行硯低下頭,貪婪嗅著他身上稍帶甜膩的氣息,道:「因為我會害怕。」
「我不是還好好的嘛,我是說萬一。」雲念說著就忍不住笑起來,眉眼彎彎,側過身來看著對方,「周行硯,原來你比小貓還要膽小。」
周行硯也笑,「嗯」了一聲,富有磁性的嗓音直鑽入耳朵里,語氣里又罕見地帶上一絲嚴肅:「所以不要有萬一,不可能有萬一,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