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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些距離,周行硯隱約瞧見雲念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門裡面又出來一個人,正是沈浮玉,長發隨意地綁在腦後,走得格外緩慢,看見燈柱旁的雲念,驚訝了一下,上前。
兩人好像在路燈下面說了什麼,準備一同離開。
周行硯大步追過去,伸手將人攔下,目光在雲念身上一打量,臉色越發的陰沉,陰惻惻看向沈浮玉:「把人給我。」
雲念抱著燈柱,一隻胳膊被沈浮玉虛虛地扶著,眼神都是恍惚的,望見周行硯,覺得熟悉,仰著酡紅的小臉沖他憨笑,含糊不清地說:「你是誰呀,我還在等我哥哥接我回家。」
沈浮玉的臉色細看也有些不正常的紅,但和雲念不同,眼神很清醒,身上也沒有酒精味,只是襯衫皺得厲害。
在周行硯的逼視之下,很無辜地聳了下肩膀,又推了雲念一把,嗓音微微喑啞:「學弟似乎酒量不太好。」
雲念順勢就被推進周行硯懷裡,扭頭看了推自己的人一把,忽然神色一僵,攀上周行硯肩膀,貼上耳朵小聲說道:「快走快走,哥哥快點帶我回家。」
他像是把沈浮玉錯認成什麼深夜出沒的妖精似的,催著周行硯快點離開。
周行硯狐疑地看了看沈浮玉,來不及多問,趕緊把努力掛自己身上的雲念抱進懷裡,送上車。
結果一到車上,雲念就安靜地睡著了。
周行硯用心留意一番,除了喝了酒,沾上了一絲絲酒精的味道,別的就再也沒什麼異常了,連領口的那顆小兔子形狀的領扣都還是他早上親手戴上去的位置,分毫不差。
到了家,雲念還在睡,臉上的紅暈還沒褪下去,兩排鴉羽般的輕顫著,伏在周行硯懷裡,心口微微起伏著。
周行硯動作很輕地抱著他去房間,隨著走動,聽到懷裡傳來綿軟的囈語聲。
低頭一看,還在睡著,放了心,彎腰把人放床上。
周行硯拿來沾濕的毛巾,幫他擦乾淨手臉,見還沒有轉醒的跡象,無奈之下打算今晚就先放過,等明天再算帳。
俯身掖好被角以後,周行硯被一雙柔弱無力的手抱住腰,耳邊傳來撒嬌似的呢喃:「你陪我睡。」
周行硯說了聲「好」,不緊不慢地在他身旁靠下來,床往下陷了一些。
他緊貼著周行硯他,依舊抱著對方的腰不放,發出模糊的咕噥聲。
周行硯感興趣地低頭湊近他嘴邊,想分辨他現在正在說什麼。
雲念在他靠近過來後,忽然睜開眼睛,張著嘴露出很驚訝的神色,嘴唇和臉頰都紅紅的,眼睛裡氤氳著一層濕潤的霧。
周行硯以為自己的舉動嚇到他,可細看之下,他雖然驚訝,但眼神依舊混沌茫然,便拍拍他頭頂,安撫道:「接著睡吧,我等你睡著再走。」
「噓。」
雲念豎起一根食指,搖搖晃晃,歪掉好幾次,終於抵到他嘴唇上,極其緩慢地眨動疲憊的眼皮,警告道:「別、別出聲,會被發現。」
周行硯聯繫到今晚看見的異常,沉下聲音詢問:「你今晚到底做了什麼?」
雲念稀里糊塗的,並沒有察覺到任何語氣的變化,遲緩地轉動眼珠,像是正在認真思考怎麼回答他的疑問。
緊接著,那根細嫩如削蔥的手指從他嘴唇上挪開,攀住他的肩膀,往他身上爬,只是渾身發軟,努力了半天。
周行硯一動不動,無情地任由他手腳並用。
醉酒的雲小少爺終於成功爬到周行硯身上,坐在他的腿上,然而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就此安靜,而是一再低頭,查看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再抓著周行硯手臂,挪動軟弱無力的身體,調整位置。
周行硯懷疑他要借酒騎到自己的頭上去,儘量忽略磨蹭之間帶來的異樣感,強作鎮定地勸道:「雲念,這樣是沒有用的,你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雲念折騰了一會兒,用自己並不清醒的腦袋思考了一下,勉強確認了自己坐下來的位置是對的,然後終於不動了。
周行硯呼吸發緊,有些頭皮發麻。
趴在他懷裡的雲小少爺捧著他的臉,非常認真地回答道:「我、我今晚不小心,喝了一杯像果汁的酒……出去透氣,路過一個休息間,看到學長、學長坐在一個人身上……好像……好像就像這樣……一直動來動去……動來動去……」
說著,他剛停下的身體又不安分起來,像自己話中說的那樣,動來動去。
周行硯倒吸一口涼氣,儘管雲念的模仿能力糟糕頭頂,但周行硯懂了,在雲念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完全懂了,將雲念剛剛在他身上折騰半天的樣子一回想,再加上眼前這堪稱毫無天分的模仿,一切都如同火上澆油,刺激得他眼睛快要冒出火來,偏偏雲念還一邊胡亂模仿,一邊抬頭睜著混沌茫然的雙眼,無辜地看著他。
他將身上的人一把抱起來,離開這個實在有些不妙的位置,按住他,聲音有些嚴厲:「別再亂動。」
雲念被按著,不解其意地問:「為什麼,你不是問我今晚做了什麼嗎?我就看到了這個。」
周行硯閉了閉眼,壓制住眼中不停往上竄的火,怕嚇壞他,也怕嚇壞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不用了。」
雲念眼皮發沉,聞言鬆了口氣,輕呼一聲:「累死我了。」倒回自己剛才的位置,立刻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