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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硯仔細端量他的臉,想要看出一絲貓膩,沉聲問:「為什麼?」
雲念被他盯得既緊張又心虛,見他緊抓著這件事不放,忐忑了一會兒,自己從被子裡鑽出來,挪到周行硯面前,心一橫,朝他張開手,說:「那你抱我吧。不過先說好,這次是你先要抱我的。」
周行硯聞見他身上帶著暖意的淡淡香氣,又看見他從衣服里露出來的雪白柔軟的肌膚,雖然依舊不解其意,但很難拒絕這樣的主動。
剛要像以前一樣把人撈到懷裡穿上衣服,病房的門被打開,伴隨著熟悉有力的腳步聲。
雲念像看到救星,迅速轉移方向對著門口,對走過來的雲孟齊喊道:「爸爸!」
雲孟齊沒多想,以更熱情的姿態回應了兒子的呼喚,幾步奔上前去,把雲念從床上攔腰抱起,鏗鏘有力地一聲令下:「咱們回家!」
說著,直接就拿起毯子將雲念裹住,大步出門。
他的身形極其魁梧高壯,雲念躲進他懷裡,自以為這樣可以避開周行硯的目光,小聲說:「不能讓他追上我們。」
正在收拾東西的周行硯動作一頓。
雲孟齊見雲念這奇怪的毛病又犯了,調侃道:「是不是之前咬了哥哥,現在終於不好意思了,所以乾脆裝不記得啊?」
雲念的額頭抵在他肩膀上,輕輕撞了幾下,咕噥著:「你別說話了。」
雲孟齊忍不住笑道:「這是被我說中了?」
雲念抬手去捂他的嘴,被他躲開了。
他接著喋喋不休:「生病了不舒服,在親近的人面前鬧脾氣很正常嘛,但是這樣裝糊塗就不大好了吧乖寶?你找哥哥好好認個錯,道個歉,哥哥未必不會原諒你嘛。」
雲念始終埋著頭,催促著:「快走快走。」
他覺得雲孟齊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不僅咬了周行硯,還經常因為感到無聊而故意欺負周行硯,現在他還好好活著,等周行硯回過味來了,事情可沒有那麼簡單。
雲孟齊一點也沒有體會到他最近的憂愁,反倒覺得自家寶貝兒子使小性子的樣子真是越看越可愛。
雲念剛坐上車,周行硯也跟著上來了,還帶來了他的衣服。
陳叔非常高興地在前面說:「恭喜咱們小少爺出院。」
雲念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應他幾句,而是悄悄往雲孟齊的身邊挪,想離得周行硯更遠一些。
雲孟齊故意提高聲音,感慨道:「老陳啊,幸虧你今天開過來這車夠寬敞啊,不然我要被擠下去了。」
雲念忍無可忍地扭過頭來對他說:「你今天怎麼這麼討厭。」
說完,照樣往他身上貼。
葉菲芸輕咳一聲,雲念這才有所收斂,貼著雲孟齊坐著,偷偷摸摸去觀察周行硯的脖子。
冬天都過去了,身上穿得單薄,周行硯的脖子上自然也是一片平整緊緻的皮膚,沒有任何痕跡。
雲念鬆了一口氣。最起碼,這僅有的證據都消失了。
周行硯默默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還是不明白,到底哪一步出了問題,讓自己被生生地疏遠到現在。
捏著雲念的外套,他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要我幫你穿上嗎?」
雲念連忙搖頭:「不用不用。」
不僅現在不用,以後都不用了。雲小少爺暗自決定,以後就算再無聊,也不會再故意給周行硯找麻煩。這樣說不定時間一久,周行硯就會把之前的事給忘了。
葉菲芸和雲孟齊,甚至包括司機陳叔,都跟見了鬼似的,看著雲念忽然轉性,想了想,最後一致認為雲念在裝,說不定背後在憋著什麼壞心思,給人一個驚嚇。
然而回家已經半個月,兩人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再加上雲孟齊和葉菲芸仍舊對昏迷的事心有餘悸,對雲念看得更緊,至今沒出過門,而周行硯雖然已經憑著遠超同齡人的水平提前拿到頂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是依舊在參加各種學科知識競賽,把獎盃和獎金一堆堆地往回搬。
通常雲念起床時周行硯早走了,而周行硯回來時是深夜,雲念早就睡下,於是兩個人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雲念對這種狀態很滿意。除了不能出門,醒來後的每一天,他都覺得自己賺到了。
他在等著葉菲芸和雲孟齊放鬆對他的看管,這樣他就能更自由地出門玩了。
又過了一周,葉菲芸和雲孟齊因為一筆生意出了點問題,不得不停下對兒子的親自看顧,出差去另一個城市。
他們把雲念拜託給張媽……和周行硯照顧。
雲孟齊在家時基本一手包攬了照顧病弱小少爺的事情,有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無微不至,樂在其中地縱容著雲念耍性子鬧脾氣。
雲孟齊一走,雲念又不好意思跟張媽胡攪蠻纏任意撒氣,連說話都沒什麼興致。
當天晚上,就因為放洗澡水的問題把自己給鬱悶到了。那水溫忽高忽低,雲念被忽冷忽熱的水一刺激,氣得跺腳,濕著頭髮就跑出來,踩出一地的濕印子,猛地拉開房門,朝樓下喊:「張媽!」
沒有人應。
張媽這個時候應該在洗衣房,雲念不確定地想著,來到走廊上,窩著火往前走,頭髮上的水還在往下滴,滴了一路。
他一邊抹眼睛上的水珠,一邊還在喊:「張媽。」